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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什么时候好上的?

    剑上的天心草和向水渡,对希夷而言完全不是威胁,心口的伤口也不深,所以伤势并不碍事,休息一日便上朝了。

    东离自闻秩宇登基以来,似乎就没有稳定过,不过好在北荒也大伤元气,蒋斌忙于处理国内不像蒋惜年一样急于对外,南泯自从被虞瑾瑜和蓝秋封打下大半疆土就一蹶不振,新任国君,曾是久让的陆嵇一直在养精蓄锐,但如果贸然对东离进军,恐怕只会是自取灭亡。

    也就因为这样,东离再乱也没有出过大差错。

    如今的当务之急反倒是处理先帝残党了,朝堂上折损了几位大臣,如今暂时补了上去,秋试的官员对于东临朝堂来说已是解不了燃眉之急,实在无法,只得再用荐官。

    东极国灭后,春季选官自此都推迟到了秋季,代代如此。

    纵然希夷想改,闻秩宇想改,显然如今实在太早,加上闻秩宇的位置虽然坐稳了,但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修养一段时间。

    春天到了,东临的雨水便多了起来。

    希夷这段日子,需要操心的事情反而不多了,如今更需要操心的,是先帝残党一事。此事一直以来都是她心腹大患,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一直受阻,而本来她是打算闲下来自己来查的,如今多了闻横川帮忙,自然是如虎添翼。

    查不到的话她多半是要上门去问祁晋,而且极有可能会吃闭门羹。

    四月将至,桃花将尽,细雨朦胧中,带着零星的已老桃花,希夷撑着一柄白鹤朝云的油纸伞,闻横川就走在边上,今日七言府和卫戍府,一同去了鱼龙混杂的城南。

    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对方既然这一次是借着戏班子混进来,比起上次的隐秘,线索和破绽已经多到难以掩饰,既然是两府联手,希夷说要亲自去看看,闻横川自然也就跟随了。他手伤得不重,如今已经好了大半。

    因为已经与闻秩宇说开,希夷心底也算一颗大石落地,不至于太避讳他了,闻横川自桥南来,没有打伞,虽然本就是朦胧细雨,但他料到希夷必然打伞,便不带了。

    希夷在约定处见到他时,便微微摇头,把他那点小心思看在眼底,但他铁手来接伞的时候,倒也把伞给他了。

    虽是出门办公,毕竟不是去卫戍府,希夷穿的是素白常服,闻横川就没见他穿过黑色以外的衣服,而且还是那身玄金王爷礼服,他铁手举着三尺白伞,对她低声道:“你知我在想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腹中蛔虫。”希夷语气淡然,笼着袖子,这两人凑的组合,哪怕微雨时人流已少,见着他们的人都觉得见鬼了。

    别说岐王不带伞,按理说就是暴雨倾盆,他淋成落汤鸡,射卿大人也不该管才是。

    “这些看着我们的人必然觉得郎才女貌。”闻横川无不得意的道,一有机会就要撩拨她。“你刚刚执伞,站在这桥中央,我想起了那什么词曲?”

    他清清嗓子,有模有样吟道:“似曾是桥上轻雨伞开,你着一袭素白,回首千千对影燕徘徊。”

    “可惜花雨已歇,你我也未曾无邪。”她淡淡说道。

    “总会有那一日的吧。”闻横川轻叹道。

    “未来如何,未来再说。”希夷回眸看向江心源,果有新燕北回,成双入对,躲入檐下。“走吧。”

    闻横川举着伞,与她一道下桥,往桥南去了。

    他口中的郎才女貌,在别人看来,这两人一起去做什么事,对付什么人,那那人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这戏班子说来也颇巧,顾清歌来京城买的忘忧班本来是个大班,只可惜老班主死后在儿子手中越来越不景气,直到顾清歌接手买下,这才一下做了京城龙头。而这戏班子只得屈居第二。

    但顾清歌的戏班是三教九流都可以去听戏的,这谣月班却是专门唱给贵人听的,所以还勉强和顾清歌井水不犯河水,上次除夕是因着顾清歌名气大,闻秩宇才请的她。

    “这一次,残党只怕损失惨重。”闻横川对她道。

    “若是成了,难道不是完全值得的吗?那些人里,根本没人打算活着出去。”希夷看着他,说道。若非闻横川全力出手,结局已是截然不同,哪怕闻秩宇对他总是举棋不定的“臣与不臣”感到不安,毕竟还是闻横川出手救了自己。

    “你当初刺杀闻崇正,也是做了这样的准备?”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怎么可能?”希夷摇头道。“那有什么意义?你看我像是那样一定要以命相报的愚忠之人?”

    “像。”闻横川答得毫不犹豫。

    他这是记仇了......希夷心下暗叹,道:“那刺客毕竟是人间巅峰,毒也害不到我,我拦住她是拖延时间,以命相搏当然是因为对敌绝不能心存侥幸。”

    古往今来多少人顾首顾尾反而败死在别人剑下,那种情况下,往往只有搏命,才能幸免。

    闻横川随她解释,只是显然没听进去。

    “这次他们的确计划详尽,就差一点便成功,所以便不再顾忌。”不像猎场那一次,这一次但凡希夷赶来稍慢、闻横川决心未下、东千骑救之不及三者缺一,闻秩宇都已经死了。“但失败了,反而后患无穷。”

    闻横川点头道:“所以,就给了你我调查的机会。”

    希夷微微一笑,二人已至谣月班前,戏班早被封死,人也全部收押,但为防路上遭遇意外,而且上头有些乱,便不敢乱移动,仅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好,见二人来了,戚衍和东长鸣皆上前行礼。

    两家主子你来我往,寿辰时同宴,东长鸣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戚衍更是早就知道,所以共事的时候二人倒也没提防太多,不像以前一样半寸不让,难得的齐心。

    “还剩多少人?”希夷问道。

    “都在,只是经过讯问,知情人似乎不多。”东长鸣回答道。“如何投蛊的方法也已经找到,是禁军,也就是如今的大内离卫,有部分是与先帝征战过的亲兵。”

    当时闻秩宇上任,岑新投靠,肯定不至于对禁军下手,寒了人心,所以不论出身原职,一律改编为离卫,却没想到如今留下了祸患。

    “问出蛊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是,其中一人招了,先帝七位结义兄妹中,一人出自南泯,排行第七,善用蛊。”

    希夷点头,对东长鸣道:“去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告诉天下,这第七人其实是南泯奸细,要乱我东离国,趁机入主。”

    “高明。”闻横川笑道。

    她这不仅是让这剩下的乱党心底起了疙瘩,更是让这群原本便是“乱臣贼子”的家伙们,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如此陛下如何做,朝廷如何做,都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