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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闹事

    到了这关山楼,希夷与闻横川一起入内,里头竟然还有歌舞声,虽然说南康的确已经破了几日,如今闻见丝竹声,还是觉得有些荒谬可笑。

    不过真要说,若是东临陷落,纸醉金迷的贵族门阀们,又能有多少真的殉国呢?

    越居于内地,反而越安逸啊。

    闻横川想寻个雅间,但这关山楼竟然没有雅间,全是在一楼二楼赏那唱台歌舞的,只好与她寻了个清净角落坐下。

    此地为陆氏所有,之前的规矩,所有人都要守。这儿的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人,不可纠缠;这儿在歌时绝不可以喧哗。

    小二见他二人似乎是生面孔,但康都极大不下东临,人口众多,有些人可能大半辈子也不会从城北到城南来,所以小二也不好奇。

    闻横川点了好茶,点了康都招牌的糕点,这儿的曲是不能点的,全看台上人想唱什么。

    这姑娘在台上唱了首《后庭花》,闻横川挑了挑眉,只见她唱完以后,又开始唱《山河血》。

    以《后庭花》讥讽端坐着享受歌舞的诸位,以《山河血》惋叹南国灭亡。

    “倒是没想到一个歌女都比纸醉金迷的贵族忧国怀伤。”闻横川道。

    “阮氏自灭族后,女子尽数贬作奴籍,但毕竟是大族出身,这代代相传,好歹剩下了些风骨。”希夷也轻声答他,“左丘文君亦是这样的人。”

    闻横川点头,只是二人品茶之时,却听见喧哗声与嘈杂声越来越大,二人隔岸观火,静静地去看,是台下最近的一桌,一个少年子弟似乎正在吵嚷。

    “唱的什么破歌?哀哀叫的,给你爷换首吉利的,不然拆了你们破店!”那子弟衣着华贵,啐了一口,高声的骂。

    周遭人敢怒不敢言。

    “康都里哪来的这种人?”希夷指的是他竟让周遭一众也是有头有脸之人不敢开口。

    “我这么会知道。”闻横川皱眉,“但听其口音,应该是南人,若是这样......”

    他想了想,总算是想到了。

    台上的歌停了,那姑娘双十年华,按着琴,水眸愤愤盯着那人,斥道:“楚公子,康都陷落,南国灭亡,你还想着我唱什么?《喜相见》?”

    “若是陛下尚在,你敢在关山楼闹事?”

    “他就是不在了,你看谁能给你撑腰!”男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仔细看看长的是人模狗样的,干的却不是人事。“本公子不仅要你唱《喜相见》,还要让你唱《欢喜缘》!”

    “你无耻!好啊,如今南国灭了,陛下去了,你那龌龊心思总算是能拿出来了。你楚家不过是一条卖主求荣的狗,巴结上了北国新贵,如今借了势,便来我关山楼犬吠!”

    姓楚之人大怒,两步走上台,抬掌便打了那女人一耳光。

    闻横川看不下去了。

    他最恨男人打女人,尤其是巴掌,这一掌好像很多年以前,宛若惊雷的一掌。

    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袖袍一挥,便把这人拍下了台。

    男人压毁了他刚刚坐的桌案,沾了一身的糕点和茶水,站起身时嘴角溢血,还吐了颗牙出来,他一见了牙,气得大叫起来。

    闻横川看来是一点也没有留手,希夷掩唇一笑。虽说他出去英雄救美她该吃点酸,但这女子确有气节,若非她身子不便,必要狠狠把这男人暴揍一顿。

    而且看闻横川怒成那样,他该是极其看不惯这种事的。

    “贱民!你敢打我?”康都内的权贵,他是全认得的,这男人一看便匪气十足,肤色如此之深,说动手就动手,说不定又是什么“少侠”“大侠”的,这几年行侠仗义之人他打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当即对护卫道:“给我弄死他!”

    掌柜的姗姗来迟赶忙冒头来劝架,但他刚刚不敢出现,现在的没有一个他拉得住,女子抱琴看着闻横川负手独立在台上,出言道:“公子千万小心,这渣滓的护卫是人间巅峰的高手,这些年靠着家里权势和护卫,不知妄杀了多少人。”

    闻横川背对这女子微微颔首,希夷倒是半点不担心,毕竟真不知南国有几个是闻横川的对手,那男子身边一人对他耳语,只见他转头,看了眼希夷。

    “呵,已有家事还享齐人之福?”希夷挽的是妇人髻,所以他有此说法,对那护卫道:“给我砸!”

    万没想到还扯上了自己,希夷手中杯子掷出,打在那高手膻中大穴,那人间巅峰的护卫竟然连退几步,满脸骇然。

    “公子......”护卫开口道。

    “连个妇人都把你吓成......”他还没说完,闻横川已经卸掉他下巴,揪住他的领子,反手把他丢了出去,那侍卫伸手抽剑,横斩闻横川。

    那妇人是先天......那他呢?

    闻横川最擅长的便是空手入白刃,然后折断。

    他把断剑反手一刺,刺穿琵琶骨,踹断脊柱,又把这恶犬一起丢了出去,人间巅峰的高手,在他手下竟然一招都没走过去。

    剩下的护卫都吓得离他远远的。

    闻横川掸了掸袖子,走回希夷身边,温声问道:“有没有败坏了兴致?”

    “这出戏挺有意思的。”希夷浅笑给他倒了杯茶。“闻大爷关山楼英雄救美?”

    “饶了我吧。”闻横川尝到醋酸味忙把她哄好咯,道:“还听不?不听咱们回吧。”

    希夷望向台上那不知所措,紧盯着他们的女子,皱起眉头,道:“不听了,走吧。”

    “敢问公子名讳?”台上那女子竟当众问道。“小女阮心妍。”

    她是知道面前这两人是谁的,但私心里她不想当众叫了他的身份出来。

    否则那《山河血》,那《后庭花》,那股气节,如何近他半分。

    天下间唯有先天能把个人间巅峰当幼儿戏耍,每个先天都是有独门绝技的高手,不仅内家修为高深,在其特长上,更是有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