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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寂寥的房客(高殷)5

    上一章提要:...“陛下。臣斛律羡,有言启奏”“骠骑但直言无妨。”高殷很郑重地点了头。政变之后,他既没有罢免斛律羡的蓟镇节度使差遣,也没有剥夺斛律羡的骠骑大将军军号,谏言、奏折更是很少当面封驳,给足了这位敕勒族显贵脸面。他这么做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向百官展现所谓的天子胸怀,至少一两年之内态度不会明显转变。因此,只要斛律羡这次不触碰底线,高殷依旧准备对他的意见照单全收,但他要是真的错估形势,提出“请陛下准臣回蓟镇履职”之类的要求……那么斛律家父子三人,恐怕就真的得在驼牛署的黑牢里团聚了。......

    上二章提要:...都见不着一只。各族放羊牵牛的青头丝,到底把这些牲口给弄到哪里去了?苏然跳到棕黄色挂着湿气、几乎没怎么夯过的田间小路上,急躁地开始转起圈子,小木铲把路边长着的野菜砸得枝叶乱飞。他用上了鼻子、耳朵,还把舌头舔湿了竖起来看风向,不过最后还是用眼睛找到了答案:北地再往北,越过那两间多年前辈烧毁的看瓜人小屋,绕过苜蓿地上歪歪扭扭的两根拴马桩,在那片小孩平日绝对不会去的乱葬岗,影影绰绰的可不就是一大片人影?想也不想,苏然就背着藤条粪筐冲了出去。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那些大人居......

    上三章提要:...向我讲述的。秦宗权唤出了洪荒本身的能量,令元力不受控制地在中军阵中奔驰,吞噬战奴、吞噬牙兵、乃至吞噬他本人的血肉,然后在极度的满足当中,心满意足地打出饱嗝。太虚接受了这份献祭,回报以在现世直接成形的分支,一尊堪与十丈浮图比高,臃肿肥胖仿佛夸父用烂泥捏成的巨躯,在黑蛇般狂舞的闪电包夹下,缓缓现身。它是居于一切邪物之上的妖魔,是从现世最薄弱处钻出的恐怖恶疽(御批其二),苍白的皮肉遍布血点,横张的巨口充满贪婪,而那些眼睛……那数十只晶莹的亮点,全都闪烁着饥饿的渴望。没有命令,魔君与邪兵齐声呼......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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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相公,陛下的难处,喔,啊,也请相公考虑一下。”高湛不知是看见了年轻皇帝愁眉苦脸,还是事情牵涉到自己不得不出头,硬着头皮也站了起来。但他在说话的时候,始终不敢跟海瑞对眼:

    “海相公,当日台军平叛,杀戮实在太重,已令京师百官寒心,”高老九眨巴着眼睛,故意把这件事说的跟自己无关一样,“京畿州县、边境军镇,多少文武官员都与首恶有过联络……若是将收监的叛逆全部诛杀,逼得这些人投靠吴越或是戎狄,到时又该如何是好?先师孔圣曾曰,嗯,曾经说过,以刑法治民,只会令他们害怕惩罚却不知廉耻,只有以礼法施以感化,万民才会真心归服。海相公高学,孤在这里,便不多说,不多说~”

    “贼逆非民。”海瑞硬邦邦地甩出这四个字。他不去理会高湛,反倒向河间王高孝琬行礼作揖,略微带点客气地问道:

    “王相。听闻驼牛署上月瘐死叛逆两名,宗正寺是否已将之除名宗籍册?”

    “自是要依律办。依律办。”高孝琬狼狈地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他继承了母亲的细白皮肤与直挺长鼻,是文襄皇帝生前常常夸耀的长子,在高殷这一辈排行老大,没发生政变时就已经处处小心,更何况现在,那真是比萨沃尔尤加还要小心万倍。看着堂兄进退维谷的模样,高殷动了怜悯之心,正想开口帮忙,却不料海瑞猛然转身,对着御塌气势汹汹又是一揖到底:

    “陛下。依理,大逆贼徒当尽早明正典刑、露布天下,狱中瘐死只会有损朝廷声威。微臣请问——”

    “又发作了。”尚书左仆射杨愔静静地坐在胡床上,淡漠的话语宛如轻风。他用右手紧紧按住纵贯右眉的那条扭曲白疤,出口的词句虽然简单,却没有其他任何人介入的余地:

    “韩凤一鞭,遗痛至今哪。”

    “……”

    海瑞沉默地侧过身子,将写满笔记的笏板贴近胸口,谦虚而周到地向着丞相杨愔点头致敬。如果说这座坤宁殿里——不,如果说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谁能够得到海刚峰的尊敬,那这位人物非尚书左仆射、临清王杨愔杨遵彦莫属。尚书省之所以没有尚书令,是因为杨愔坚辞不受;《修文殿御览》之所以空缺总监,更是因为杨愔不愿挂名。但是,一个人的地位不会因为他的谦逊而受到改变,无论具体的官爵如何,杨遵彦始终是众相之相、万士之士,高殷父皇远征之前亲口指定的辅政重臣。一件政事,若是他明确开了口,即便是御榻上的皇帝高殷,想找到理由驳回也要为此绞尽脑汁。

    包括海瑞在内,殿内的其他五位枢臣,一致认可杨愔的这一地位。有那么一段时间,东暖阁内真个是变得安静异常,就连冰块在墙角的融化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入迷似地看着杨愔按摩眉脊,入迷似地看着杨愔轻振大袖,紧接着又高度紧张地竖起耳朵,不放过杨愔轻声道出的任何一个音节:

    “君前失仪,微臣惭愧之至。唉……想那政变当日,臣若不是被娥都督冒死背回,早被乱鞭去了性命。连月来,郎中们在陋宅来来去去,内服、外敷用药无数,方才勉强保住这只眼珠。待得三九寒冬,只怕针灸都止不住涩痛哪。”

    “皮由,快去把东北角的冰盆撤了。”高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下达了命令。看着老宦官一手捂腰、咬紧牙关跑在年轻人前头的模样,高殷心中确实有些不忍,但是皮由的劳顿可以用事后赏赐来补偿,杨愔的伤口却是容不得半分差错。“杨相公在家中也要小心注意。万不可着凉,万不可疲累,饮食也要多多注意,似河鲜、海鲜、羊肉这等发物,一定不能入口……杨相公,朕现在便遣孙太医过来?”

    “老臣,叩谢陛下厚恩。”杨愔潇洒地起身行礼,慌得高殷差点走下御座,伸出双手把自己的姑父给搀扶起来。然而,杨愔用坚决的目光阻止了皇帝,他以雕刻大师般的精准甩动大袖,缓慢而又准确地完成了从躬身、伏地到叩首起身的全套动作,圆领丝袍竟连一条多余的皱褶都看不到。“臣不敢劳烦御医。外伤均已愈合,如若休养调理得当,一两年内定会痊愈。只是这口腹之欲,臣今年只能如陛下所言,暂且忍耐了。”

    一时间,杨愔似乎是露出了神往的表情,那张方正俊朗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真正的怀念:

    “昔年,臣在朝会之前,总会去御街中段的鲁记早铺,配新出炉的芝麻胡饼,要一碗现沏秘制鱼汤。自二月以来,再也不曾品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