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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十字路口(苏然)2

    上一章提要:...起来像个二丑。“朕就是想要守住父皇基业,而且朕不打算这么早就死。不过,朕的确没想到,高湛、斛律羡居然会主动放下武器,本以为他们会一直顽抗到底。”“高湛、斛律羡。你确定这两人能放在一起说吗?”霜雪之风从书柜上抽出一本奏折摘抄,小小的身躯整个埋进连榻,随即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哇哦,丝绵的。运气真好。”“我是打算晚上喊长恭、延宗他们过来聚聚,所以准备了舒服的垫子……算了。”高殷无奈地摇摇头,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当初,当了皇帝就要有皇帝的模样:“姑姑见教的是,朕方才确有口......

    上二章提要:...“有过方有罚。萨相公坚请罚俸,不知所为何故?”“臣疏于监管,理当负责。”萨沃尔尤加放下笏板,从袖中取出朔镇节度使王彦章的军情奏报,高高捧起:“依律,奏折如欲呈递御前,需经中书省先行浏览,注明错漏之处。此份奏报仅在末页加盖朔镇关防,未按先帝诏令要求盖缝,然中书省却将该处错误遗漏未标……愚臣惭愧之至,拜请陛下,重重责罚……”“平身吧,萨相公。微末小错,下次注意便是。”高殷疲惫地伸出右臂,示意萨沃尔尤加赶紧从地上起来。这个色目人真是小心过分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忙不......

    上三章提要:...,他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便舔舔上唇,准备接着往下讲——“你见过妖邪?”苏然仰起脑袋,大胆地迎向怪客的目光,让自己的问题脱口而出。他也弄不清楚这股冲动的具体来源,也许是因为自己对传奇故事实在是太有兴趣,也许是因为他看够了全村大人的畏畏缩缩,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是非问不可:“大先生,你是不是见过地底下的妖邪?它们是不是快该出来了?”“狗娃!”苏然身边传来阿母充满焦虑的呼唤。她和苏然父亲就站在四步远的地方,不知为何,知道现在才察觉儿子的存......

    上四章提要:...出来的京畿八道巡判高洋——为直呼今上名讳而惭愧之至,那位统领司州三千名官道巡兵的著名武将。他身披拥有虎头吞肩的精钢明光铠,下衬灼亮如星的细密锁子甲,红白带袖披风仿佛旗帜一般猎猎作响,深灰河西坐骑在厚重马铠之下呼呼喷息。这位曾经用无情的纪律(御批其四),把官道巡兵从松散软绳打造成精钢利箭的将军,此刻正与两幢八百名巡兵选锋一道,直面南薰门下的妖邪军阵。他们已经把殇帅“七臂太岁”郭井泉的首级插在了文王八卦幡上,但这位巨匪与对面那群邪物相比,实在不值一提:那可是由秦宗权麾下突阵先登、屠城将军刘建锋亲率的两百五十名牙兵精锐,遍身腾起磷火的疯狂“血眼”。就在我的注视下,一只芽孢因为没有及时退到阵后,竟被这些黑铁怪物当众分尸、嚼食殆尽……?御批其四:谬矣。统兵当知士卒所想,朕非愚夫,惩罚之外亦多褒奖勇士、媒妁婚姻。恩威并重,方可得众归心。?我动弹不得地站在路口,癔症似地无法移开目光。我看......

    上五章提要:...在了吊桥周围,距离城楼不过百余步,一张张狰狞扭曲、有时还有蛆蝇钻出的笑脸清晰得让我难以直视,下意识地便会移开视线,关注那些虽能令人安心,但其实并不重要的狭窄场景。我会为一名接连劈翻尸傀的勇士叫好呐喊,从像要冒火的喉咙里面沙哑地挤出几声游丝;我会在殇帅踏翻獠蛮营帐时双手按胸,喃喃念出遗忘多时的家乡祈祷。我乞求正义的降临,乞求邪恶的毁灭,乞求台军与百姓的平安,乞求自己卑微生命的延续……我念诵着这些羞于再次启齿的呓语(御批其一),把自己越来越远地抛离现实,摇摇晃晃地,距离垛堞之间的缺口越来越近——......

    上六章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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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确了目的地,那肯定是拔腿就走。不过,沿着村路直线往里闯,根本到不了大先生的指挥楼,不出三十步就得撞进开满射孔的死弄堂。要是让陌生人自己摸索,那他就算一步都不走错,也得先竖再横转上五个直角大弯,然后才能进到环绕楼院的那片空地,无遮无掩连棵藏身的灌木都没有。五十年前修筑军屯的晋朝官军,给攻进邨寨的敌人布置了足够多的陷阱,苏然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有好几次差点掉进暗藏的地道口,为这事没少被大先生的其他徒弟嘲笑。当然了,他自己也给吓得连续两天做恶梦,满脑子都是地里钻出来的蝼蛄蜈蚣,张开血盆大口拽住脑袋猛啃。

    然而今非昔比,现在的苏然已经对村中道路烂熟于心,早就找出了只属于自己的快捷小道。第一步,他需要绕到补锅匠李豁子他家后面那个荒院,找到故意挖松的半圆形狗洞,身子往前一趴,满身砂土草叶地挤将进去。第二步,他得窜上院角那颗亭亭如盖的老梨树,手脚并用攀过最粗的那根横枝,牙一咬身一歪,扑通一声落到有着平整屋顶的旧军械库。从那里开始,苏然的双脚基本就不再着地,他会弯腰躬身,小心翼翼地踩过房顶那些古旧瓦片,屋子之间要是空隙小就直接跳过去,如果间距大就用以前拉上去的木板搭个桥,一路不停顿地向东飞奔,直到抵达那座废弃多年、快要塌掉一半的破道观。

    谁也说不清楚是谁动得手,秦宗权和后来的流民都有可能。总而言之,道观惨遭洗劫之后,供奉着三清的庙堂,早就成了一堆混合着泥塑、烂布、梁椽与碎砖破瓦的大垃圾堆,虽说看上去凄凄惨惨,但是正好可以当作跳落时的缓冲。而这里和指挥楼之间,仅仅只隔了一堵单薄砖墙,外加那片射界良好的空地而已。

    苏然跑完全程,不多不少正好一刻钟,中间顺便还在徐郎中的堂屋顶上歇了个脚,把两颗柿子吃的只剩两片绿蒂。肚里有食,心中不慌,从砖墙顶上翻下来的时候,苏然自己都对自己的流畅动作感到满意,双脚稳稳站定,笑得露出上下两排白牙。“讘骢父马铁锻鞍,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呀嘿,左右盘!”他心情愉快地高唱老歌,顺手拿衣袖抹走满头汗珠,也不管这么做会不会把自己变成花脸小猫,“十荡十决无当前……这会儿轮你站岗啦,纹哥?”

    苏然双手叉腰,故意叫了院门口那名哨兵的外号,第二十八次成功地让他蹦了起来。“啥纹哥,赵哥!”赵栋成恼火地把铁胄往上一推,殷红盔缨顿时一片晃荡。他今天穿的是全套步兵札甲,紧密叠压的甲片油光发亮,披膊、甲裙、护腿、革带等部件一个不少,就连手里握着的七尺梨花枪,火药喷筒也非常罕见地上了炮捻,正式的就像马上要去战场一样。“有点礼貌!跟你说话嘴皮子都快磨掉了,见我得喊师兄,师兄,你到底记住没有!?”

    “知道。师兄师兄——师兄~”苏然做个鬼脸,话说的比飞的都快,一下子又把赵栋成逗得脸红脖子粗。不过,他可不准备在门口跟熟人扯闲天,赵纹身不会没事瞎勤快,他会这样充满戒备,肯定是因为大先生那里来了什么特殊的访客。“我问你个事,师兄,”苏然指指郁郁葱葱、长满青菜的院内,从嬉笑吐舌慢慢变得一脸认真:

    “里头咋没听见动静啊?是官府来人了?”

    “不是,当差的就没敢来过小老谢。进去的是禅静寺和尚,不知道住持还是维那,反正来头不小。进门时候围着他们那种红黄屁股帘,脸黑的就跟快下冰雹一样。”

    “师兄,你还说我不讲礼貌。小心阿弥陀佛还是啥佛怪罪你!”苏然摊手摇头,对赵栋成的粗鲁表示了无可奈何,然后赶紧接着往下问,不给师兄回嘴反驳或者自顾自往下抱怨的机会:

    “对了师兄,你觉着和尚为啥会过来?是不是禅静寺有人跑到咱这边了?”

    “这几天没见有光头进村,应该不是。”赵栋成往指挥楼那边瞟了一眼,摇摇头:

    “管他嘞。这年头,大庙的秃驴比财主还贪,找大先生肯定没安好心,要不我也不会全身披挂。噢对了,后院的柴窑昨天晚上停了,所以外头才看不见冒烟。”

    “谢师兄,我正想问这事嘞。要说吧,大先生有时候真是猜不透,拿柴窑烧沙子,以前谁见过……咦?师兄,你这左胳膊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