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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新兵(赵栋成)14

    上一章提要:...剧痛令赵栋成全身战栗,手腕更是仿佛砸上铁板,麻木得几乎丧失知觉。电光火石之间,他瞥到了忠武军队主嘴角的那抹不屑冷笑,一股恶寒立即顺着脊髓直贯入脑,就像在三九寒冬掉进位于河心的冰窟窿。/跟他正经过招只能被打趴下,/赵栋成绝望地承认了这个现实,/为了弟兄们,为了大先生,为了我自己的脸面,只能豁出去了。豁出去!/他绝望而又野蛮地嗥叫出声,双臂交叉硬是顶住对手的扫堂腿,那感觉简直就是正面挨了一发大将军炮弹。机会就在转瞬之间,趁着忠武军队主收腿的那一刹那,赵栋成就像一只被逼进墙角的野狼那样,嗷......

    上二章提要:...脚,只一句话就把这些话题给全部终结掉:“喷那么多管毛用?咱自己还不是让人随便捏,还有空操心别谁?”这句话相当残酷。可现实就是如此。十名羽林骑兵在车队当中来回穿梭,一个个眼睛毒得像砒霜,要是有哪个新兵想跳车,马鞭立即呼啸着招呼过来。不过,忠武军的车夫在这方面也是一样待遇,故意偷懒让货车落后,或者没赶好车让马歪到路沿的,也是“啪啪啪”照身上一顿好抽,紫红色鞭痕肿的好像发面馒头。一条牧羊犬能轻松看住两百只羊,这几个京城来的军汉,快赶上好狗的一半本事了。/如果没法改变命运,那就......

    上三章提要:...天自然也是他们第一批开饭,轮班休息的勇丁尽管腹中空空,但在公平的规定面前并没有多少怨言,始终保持着秩序井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官府来人在刚刚得知需要分批吃饭的时候,立马闹腾的仿佛炸锅,嗡嗡嗡嗡吵得比马蜂窝都烦人。接下来打饭的时候,这些的官差的表现就更精彩了,吵吵嚷嚷连互相对骂的都有:吴县令的十二个差役呼啦啦跑的比兔子还快,想吃独食的心思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结果被廖使君的人当即识破,三个架一个拉到队尾,灰头土脸一碗饭都没捞到;穿裲裆的旗手与吹鼓角的号手仗着身子骨比别人结实,故意连......

    上四章提要:...、石灰外加金粉银箔,富丽堂皇地大搞装修,结果时至今日,楼栋内部仍旧是冰冷阴郁,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有人住的模样。可这栋指挥楼的人口,其实还是不少的。一楼看起来空空荡荡,大多数房间只有一个腐朽的空门框,不过包括赵栋成在内的岗哨还是启用了三间睡房,在里面横七竖八摆了十来张地铺,任何时候都听见轮休卫兵的磨牙与打鼾。除了这些噪音,他们还有一个更加惹人讨厌的行为,那就是把松木板钉成的行李箱直接靠在窗边,一只又一只叠得快有一丈高,距离斑驳的天花板仅仅只有一指之遥。苏然每次出入碉楼,都会忍不住过去说上两句,这次他也不打算破例,只等到了二楼把事情办完,只等到了二楼,见过大先生……楼梯不窄,但是又陡又长,全部爬完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积累起来的疲累,终于在此时渐渐显出威力,苏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喘气,腰背、小腿等处的酸痛一阵又一阵地翻滚打转,逼得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曾经变得只有眼前台阶的视野,也从极度......

    上五章提要:...了皮由每天都会准备的清凉汤饮,连忙把钿满金丝的细口银壶拿起来,给自己和灵狐各倒一杯:“若是不嫌麻烦,姑姑尽可以向朕进言。朕知道,山精不喜束缚,有时候朕也幻想匹马执鞭、腰跨宝刀游历四方,只是现今这形势——”“尊敬的陛下。你什么也不知道。”灵狐冷漠地作出评判,看也不看年轻皇帝端来的饮料,拢袖起身。单是她周身透出的冷酷,就让整件卧室刹那间回到了寒冬:“瀛海之上,近年多有船骸、巨鲸集聚为城,派遣潜水活舰劫掠四方,连那些狂妄的维京——阿兹海盗也不得安宁。三月以来,侦察活舰更是在扶......

    上六章提要:...在鄜延行台的原、庆、宁、坊四州难民,曾与本地土籍爆发万人械斗?事后,朔镇、蓟镇各接难民千户入境,鄜延土籍亦有百户受罚同行,不知朕是否记错?”“陛下圣明。”斛律羡低头恭维时,两只交脚几乎纹丝不动,远没有高湛那般滑稽:“朔镇接收移民之后,几乎都派去了长城以北,筑坞修堡以固边防。臣则是将这一千余户移民遣往辽西营州,沿途驿站交替接应,保温饱无虞,待得抵达,再由各县免费供给冬衣种粮,另拨桑田、农田、牧场每户各一百五十亩,供其立身。移民当年国租,均由州县代缴,地方征调更是一律免除,天保九年,臣还曾亲带牙兵下乡监察,持齐库刀当众诛杀赃官六名,另绞狼狈为奸的土籍乡绅八名……”斛律羡越说越有兴致,几乎要把自己当年的奏章给全文背出来,弄得高殷是苦笑不已,只好连连摆手,把这位擎天军节度使的报告正中打断:“骠骑治境有方,朕心甚慰。朕是想问,如今大同硝烟不断,可否再从鄜延迁出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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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脑筋挺灵光哪,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小钦差惊奇地挑起眉毛,语气不知不觉地欢快起来。这些小动作正是同龄少年所应该有的,但在下一个瞬间,这位朝廷将军便恢复了老练的成年人口吻:

    “戍边勇士本就是列入驻防羽林编制,倘若表现优秀,调入宿卫羽林合情合理。担心同袍乃是人之常情,若是没这份心,我反而会看你不起。去吧,先向綦连猛报道,领到马以后赶紧回去新兵营地,一刻钟之内把事情处置好。”

    “喏!”赵栋成答的十分响亮。有了明确的命令,那就好办事了。铺盖和床单都不是他的,自有别人帮着收拾,他只需要站起来离开穹庐即可。挺起上身,深呼吸,然后用胳膊控制好平衡,努力赶走脑袋里的头晕目眩……/加油,赵栋成!大先生和苏然都说你是榆木脑袋,这么一点头痛,绝对扛得下来——/

    冷汗飞速渗出,很快就把单衣浸透,好像一层粘浆似地紧紧贴在背上。但是赵栋成咬紧牙关,硬是逼迫自己坚持了下来。他用舌尖紧紧抵住松动的牙床,将肋骨的刺痛、视野的飘忽、伤口的火辣,以及全身上下的近百处淤肿全都想象成不存在的幻觉。双脚伸平、蜷起,两条手臂紧紧撑住地面,腰身发力……

    。他成功了,他站起来了。虽然摇摇晃晃两眼发黑,扑通一声又单膝跪在了地上,但他赵栋成,总算是成功地站起来一次。/他娘的,忠武军的混球队主,过来看看啊!/

    “别太勉强。”钦差将军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探手入怀,在胸口处的暗袋里仔细翻找片刻,取出一张显然珍藏许久的红色便笺:

    “拿着吧。当今圣上御笔亲书的《气出唱》,至少能让伤愈速度快上三倍。”

    赵栋成一直以为,皇帝赐下来的东西,说破大天也不过是名贵一点的二手货,哪可能会有什么实际功效。然而,拿到红色诗笺之后,他马上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只见识浅薄的井底蛙。掀开狼皮帘子走出穹庐,仅仅才几步路的工夫,他的头晕就已经完全消失,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飞速愈合。

    托这剂妙药的福,当他重新回到自己那组弟兄身边,被大家伙儿抬起来大力抛上天空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到一条割伤,紫茄子色的可怕淤肿,也只剩下了几片淡色的晕黄。赵栋成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弟兄们的喝彩,然后得意洋洋地擂响胸脯,向大家宣布了自己被选进尖兵轻骑的消息。“以后,咱这群人就听马六的!”他一把拉过马元勋,就像展示新夺头名的状元郎一样,把他的胳膊高高扬起:

    “有空我就回来瞧!都给老子挺直腰板,当个好兵!”

    马元勋受宠若惊,笑得是前仰后合,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要眯成两个黑圈圈。中午那场架,他被揍得着实不轻,左边颧骨整片变成乌青,右边嘴唇红呼呼的裂开一条大口,都到了晚上了,依旧不时有血丝冒出。不过,就算他的脸丑成这样,赵栋成还是看他,以及灶火边其他弟兄们的笑容更加顺眼。因为在他接下来要待的轻骑伍里面,像这样的好脸色可是难得一见。

    把那支骑兵队伍的气氛搞压抑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伍长綦连猛。刚从中军帐出来的时候,赵栋成发现天已全黑,璀璨繁密的银河之下,一千七百多名士卒早已燃起堆堆灶火,在官道两侧近百亩的草地上露天宿营。每堆火光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了栅栏墙、哨楼这样的显眼标志,想分清不同队什的宿营区比草里拣针都难。一时间,赵栋成还以为自己又要熬夜搭黄昏,把时间全部浪费在寻找轻骑队伍上面,可穹庐门口那位执斧哨兵只是轻轻一指,就让他当即找到了目标所在。

    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错过那具小山也似的庞大身躯。归化柔然人綦连猛,是个身高七尺有余的巨人,铁块一样的筋肉胜过最强壮的黑熊,立正站起来就是一座浮图,张开手臂便能筑起一堵石墙,两条粗腿能让百年巨树自惭形秽,仿佛石头一样坚硬的方正脑袋,紧绷绷地难得见到一丝表情。与其说他像人,倒不如说更像影渊飘过来的普岚国大理石像。

    这具人形岩石例行公事地听取了赵栋成的报道,但是全程一言不发,只在接受钦差将军便笺的时候,才勉勉强强地点了个头。赵栋成觉得,对这个新长官来说,自己甚至还不如灶火边放着的那具马鞍重要,因为綦连猛把纸条塞进裤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牛皮桥鞍捡回来,借着因为洒出来的汤沫而明暗不定、有时还会变成蓝绿色的火光,一点一点把沾水发霉的地方搜刮干净。

    “下次,你再敢不小心打湿鞍鞯,而且不马上弄干”綦连猛紫红色的肥壮嘴唇颤动着,用堪比石头互相摩擦的沙哑嗓音,对那个低头不语的倒霉部下厉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