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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选择?(玖月)9

    上一章提要:...什么东西!真要殿后,也是你去殿后!/玖月的心中被激愤所充满,只想着不能让李竖得偿所愿。然而,有些人考虑的比她更为长远。“大黑柱,狼牙棒平着拿,千万别竖!”鹦鹉在后面鼓噪着,高速扇动的翅膀在通道中振起巨大回声:“咱家要降落——左肩膀别晃——好!你就专心往前跑,后面咱家盯着!”“那就收了翅膀,仔细看!”猫妖没好气地接了一句。她跑的极轻,而且很可能同时用上了四肢,柔软的厚茧(玖月更愿意叫肉球)吸收了大量冲击,只从洞顶震下了一丁点尘土。相比之下,黑大个子猛抬猛落的沉重步伐,那真......

    上二章提要:...跳着,嘶吼着,迅速地将歌声传遍前锋后卫。一千八百名无畏勇士擂响胸膛,纵声高歌,与洪流的奔涌咆哮应声唱和:“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兵卒们手中的火把,本已被雨帘浇熄大半,就连挂在木杆上的带罩提灯,都有好几盏没有熬过凌厉的风雨。但在这首老歌唱响之后,黯淡的火苗重新摇曳向上,微弱的油灯再度焕发光芒,就连重重叠叠压迫在众人头顶的云幕,也终于不堪负担地绽开数条裂缝,透出当天晚上的第一束星光。钦差将军纹丝不动地屹立桥头,任凭雨线击打耀眼的银甲。他侧过头去,向严严实实裹着的......

    上三章提要:...时间,赵栋成还以为自己又要熬夜搭黄昏,把时间全部浪费在寻找轻骑队伍上面,可穹庐门口那位执斧哨兵只是轻轻一指,就让他当即找到了目标所在。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错过那具小山也似的庞大身躯。归化柔然人綦连猛,是个身高七尺有余的巨人,铁块一样的筋肉胜过最强壮的黑熊,立正站起来就是一座浮图,张开手臂便能筑起一堵石墙,两条粗腿能让百年巨树自惭形秽,仿佛石头一样坚硬的方正脑袋,紧绷绷地难得见到一丝表情。与其说他像人,倒不如说更像影渊飘过来的普岚国大理石像。这具人形岩石例行公事地听取了赵......

    上四章提要:...一灭,黑咕隆咚的连身边是谁都看不清,踩空掉进水里面的都有。想应付这种局面,光靠赵栋成和其他新兵头目肯定不行,成五彪带着六十名羽林老兵,袖子一捋也下了场:他们点起火把,为人群提供基本的照明,他们振响马鞭,在最短时间内压下新兵的喧嚣。他们两两一组切进人群,延续午餐和晚饭时的一贯做法,把新兵照旧分成以灶火堆为中心的四十个小组,然后一组一组慢慢梳理过去,把他们排成最最简单最不用动脑子的三十人单路纵队……四十支歪歪扭扭的队伍,看着就像四十条营养不良、新近又被霜打了的毛毛虫。赵栋成跟着负责他这一组的两名羽林,一刻不停地先从队尾跑到队头,又从队头返回队尾,反复告诫弟兄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行李,不要忘记公发的饭锅,有夜盲症的一定要说出来,然后用绳子拴住腰带串成一串,塞进最为安全的队伍中间……你!说你呢!火把竖起来举好,都快燎到前面人的头发稍了!慌乱之中,赵栋成丢失了自己的两枚牛骨骰子......

    上五章提要:...廷将军,正正经经的是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肤色既不像有些公子哥一样苍白如纸,也不像常年吹风的庄稼人那样粗糙如锉,配上圆润的下颌线条,以及微微隆起恰到好处的颧骨,光看脸的话,说是齐正闺女都有人信。相较之下,赵栋成几乎就是个反义词。他继承了父亲的平凡相貌,前几年打架打的又凶,脸上横七竖八添了好几道疤,莫说是传说中的潘安了,苏然有一次开玩笑说,就连一吉萨满都比他长得耐看。/这个恼人的小师弟,这会儿在小老谢,不知道正伺候大先生吃啥小灶嘞……咦?这味道?这味道?!/赵栋成的大鼻子整个陷入了痉......

    上六章提要:...手扬盆“哗啦”一声狠砸,让那颗虚肿的蛋形脑袋血肉四溅当场开瓢。胖大身躯倒地的声响,就像是叫醒熟睡孩童的清脆摇铃,当即就让两位睿智的“父母官”找回了神志:吴若为从嗔目结舌的呆傻恢复成了正常的狂躁,嗷嗷叫着骑上刺客后背,连抓带挠打的是不亦乐乎;廖升喃喃自语地手画十字,一面交待吴若为留活口以供日后审问,一面啰啰嗦嗦地向大先生道谢,“必剿灭白莲贼匪,还许州清宁天下。”大先生懒得理他。听到动静的人群开始向这边围拢,官差与勇丁互相警惕地注视着,相互之间充满戒备,那位魁梧的执旗官甚至还按住了刀柄,但在吴若为厉声的训斥过后,类似这样带有敌意的行为,立即就像吹动树梢的那阵轻风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他们开始聚集。他们开始议论。官府来人成群结队地凑到胖刺客身前,一面聆听吴若为的吹嘘,一面杂七杂八地发表自己意见。轮休勇丁悄悄地聚在凉棚后面,因为没有命令不敢擅自发问,只得敬畏地仰望大先生,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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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月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冰凉冰凉。鹦鹉换上介休老家话,扑棱着翅膀在空中破口大骂,但土无伤旋即用新一轮箭矢还以颜色,最准的那支只差半寸,险些把他引以为豪的黛青色尾羽削成平秃。

    妖邪弓手漂亮地展现了自身实力。战端既开,妖邪步兵也没有了继续等待的理由。柔韧的寄生菌冠闪出绿光,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所有的土无伤张开白色眼睑,琉璃似的眼珠充满神采。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呼喝声,将妖邪步阵再一次地笼罩,前两排的长枪手首先迈步,一面用吆喝声协调彼此的步速,一面从左至右、将全长八尺的骨柄长矛依次放平。

    深紫色的潮虫壳盾,几乎遮盖了这群土无伤的整个正面。能找到的空隙只有两处,除去脚背脚踝之外,就只剩下了一道狭窄的观察孔。/也许雷叶能用苦无、手里剑什么的放倒一两只。/玖月望着缓缓向前、马上就会顶到自己胸口的八杆尖利长矛,近乎绝望地反握短刀,压低下盘。用多层棉布缝制、要害部位还垫了牛皮的夜行衣靠,忽然间变得好像宣纸一样单薄。/也许我的运气足够好,从地上打滚过去的时候,不会被它们刺到。也许……/

    变质的油脂气息从对面传来,辛辣中带着古怪的甜腻,熏得玖月快要落泪。她死死咬住下唇,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犹豫。敌人只剩下最后一步路了,他羊了个腿的,拼一个够本,拼两个垫背——

    玖月整个人突然飞了起来,大脑因为冲击变得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洞壁急速逼近,“噗通”一声把自己埋进漫天土烟。玖月懵了,真真正正懵了,她被撞的几乎散架,全身关节就像放进秦椒汤里煮过一样无比剧痛,撞碎土壳陷进洞壁的正脸更是……/我的鼻子呢?我的眼睛呢?还有我的嘴巴——疼疼疼,疼!鼻血,鼻血,是在流鼻血吗?我是在流鼻血么?这就摸,我这就摸,我决不能破相,决不能——呃啊啊啊,右肩膀,右肩膀怎么回事!/

    玖月从喉咙深处挤出呻吟,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她就像没有放好的布口袋一样,贴着粗糙潮湿的洞壁,慢慢滑落到冰冷的地上。最初的震惊渐渐褪去,她的意识开始重新夺回对肉体的控制,但各种各样的痛苦,也随之变得愈发清晰。

    她的鼻子又酸又麻,虽然鼻梁骨依旧在坚实挺立,但是好几股液体已经流进了口腔,腥咸呛人;她的右肩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又肿又涨难以抬起,几乎变成了一块碰都碰不得的滚烫火炭。被一辆超载万斤的四轮大车正面撞到,带来的痛苦也不过如此。到底是什么东西,从背后把我蹭到了墙上?

    一大捧温暖、恶臭,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红光的怪物体液,“滋”地一声喷上玖月右手。异样的触感让她猛一哆嗦,晕眩的五感一下子被纠正不少,她晃晃脑袋,用力揉揉左边的太阳穴,然后咬紧牙关,把发软打战的双腿给重新站起来。自己的问题,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血腥的屠杀场一下子闯入视野,攥紧胃肠。玖月被所见所闻震撼到难以呼吸,心脏因为妖邪的凄厉哀嚎砰砰直跳,在这股巨大的精神冲击面前,就连右肩与破裂嘴唇的痛苦,暂时也被压制到了意识深处。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尽管死伤狼藉的都是土无伤,但那副血肉横飞、宛如阿鼻地狱的可怕景象,还是让玖月下意识地对受害者感到怜悯。哪怕她刚才只差一步,就会被它们穿成冰糖葫芦也是一样。

    黑大个子几乎是仅凭一己之力,就在短短数秒间制造出了如此杀戮。他就是那个蹭到玖月右肩的人,仅仅是一次不经意的刮擦,就把女孩像根小草似地撞飞到了墙上,可想而知,刻意而为的正面冲撞,又该会有怎样的威力。

    土无伤摆出的盾墙,被黑甲巨汉攻城锤似地一下撞烂,或大或小的残骸撒落满地,就连洞顶都嵌上了满满一排紫色残片。没被撞晕、撞残或是当场撞死的土无伤立即发起反击,拼了性命把大黑个子包围,用尽办法试图阻止他的推进。这场战斗直到现在仍未停止,可妖邪们的激烈抵抗,仅仅只是给自己稍微延长了几忽性命而已。

    它们如捣蒜一般接连递出蚯蚓牙矛,虫肢大刀更是“坑坑锵锵”地疯狂挥击,但这些攻势在重铠面前一筹莫展,除了大片大片的金色火星之外,没有对黑甲巨汉造成任何伤害。是的,没有造成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