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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戏真戏假

    众人吃了甜汤又喝了茶,当楼下街上夜市的人流量达到今晚高潮的时候,楼上这群人的饮宴也宣告结束,半醉的众人分别在店小二与各自亲随的搀扶下下楼坐车。

    人力车夫们早就等在外面,梁俭德与段掌柜拉拉扯扯地又说了好些话,才招呼自己的船长等人各自上车,与段掌柜和酒楼掌柜道别,先走一步打道回府。

    段掌柜仿佛不胜酒力上身微晃地倚着门板冲着梁俭德他们的车子挥手,等看到车子已经没入人群再看不到影子了,段掌柜抹了一把脸,身体稳稳地站直,脸上神奇的一点醉态都没有了,坐上等着他的人力车,吩咐了一句,“去莫宅。”

    梁俭德坐在车里,车蓬打起,形成了一个半开放的私密空间,梁俭德半眯着眼睛好像也在昏昏欲睡,直到一刻多钟后,人力车在小院门前依次停下,卫兵们听到动静,纷纷出来迎接。

    一副睡眼惺忪脚步不稳模样的梁俭德等人在别人的搀扶下跨进街门,过了第一道院子,来到二进的厨院,这里灯火通明,各个房间都点着灯,李小丫她们三个丫头已经煮好了解酒茶等着主人家回来。

    梁俭德在这里稍做停留,让丫头们领着船长大副等几位高级船员去屋里休息,有事明天再谈。

    卧室是自从收到船只即将靠岸的确切消息就收拾好了,厨院剩下的空房间正好安排船长他们住下。

    李小丫她们三个丫头忙碌起来,把客人们在各个卧室安置好,然后又给每人送上一碗解酒茶,接着又是一人一盆温热的洗脸水。

    好在这些东西都是事先预备好的,直接端上就是,除了跑进跑出累点外,别的倒没什么费事的。

    梁老爷那是有王国副队长及一干护院伺候,李小丫她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春妮年幼,她负责送解酒茶,李小丫与虎妞负责送洗脸水,李小丫发现这些客人虽然都喝了不少酒,带着满身酒气,可意识上好像还蛮清醒,不算醉得多厉害,喝解酒茶时单手端碗一点不抖,起身到水盆架边上洗脸洗手时步态也很稳当,春妮虎妞放下心来,谁都怕伺候醉鬼,尤其是喝多了吐一地的那种,大晚上的没人想打扫屋子。

    李小丫跟春妮虎妞一样,她也怕客人中有人酒气上来吐一地,但比起这个,她更好奇的是这些高级船员怎么有些行为有一定的一致性,比如说就算是当前半醉状态下他们还能保持身板挺直、洗完脸后面巾的悬挂方式、以及在桌边喝茶时的坐姿,都透着一股好似受过同一种训练的感觉,用船员长年生活在一起养成的生活习惯来解释这个未免有些牵强。

    李小丫按捺下心中疑问,给最后一名客人送上洗脸水,又依次收走客人们喝完解酒茶的空碗,虎妞再给他们一人送上一杯热茶,最后祝客人们晚安退出房间。

    梁俭德在自己屋里此时也都梳洗完毕,进门时的醉态同样已经消失无踪,他独坐卧室中,一边喝茶一边看公文,耐心等着派在外面手下的回音。

    稍晚些的时候,王国敲门进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那位段掌柜已经在莫宅了,探子看着他走进莫宅的大门。

    梁俭德放下公文,微微颔首,打发王国回屋休息,梁俭德对莫段二人谈了什么不感兴趣,他只要知道段掌柜第一时间去见东家就够了。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梁俭德一行人坐人力车前往码头安排接下来的工作,留守船上的船工们纷纷欢迎东家的到来。

    梁俭德见过了自己的工人,又去仓库那边看了看,好些包工头围上来想接下这扛包的活。

    梁俭德一副派头十足不急不躁的模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好像在检查所有货物是否齐全,有没有以次充好。

    仓库这里除了所有的保管员,还有段掌柜派来的伙计,他们跟着梁俭德热情介绍自家的货物,一再地保证所有货物都没问题。

    梁俭德倒不是非要亲自检查这些货物不可,听莫家人这么说,他也就顺势罢了手,还打赏了保管员与那几个伙计一人一点银钱,喜得他们连连道谢,簇拥着梁俭德离开仓库。

    这时管理码头一应事务属于海运道麾下的官差也过来了,梁俭德迎上去问安寒暄,双方见礼一番客套,梁俭德硬是请了人家中午吃饭,把数月没有一点油水的海运道官差也喜得一脸喜色,假意推辞一下就应承了下来,请了梁俭德一行人去码头外围的衙门喝茶。

    梁俭德与官差一边喝茶一边套情报的时候,厨子们已买了菜回来,没多久,一位红案厨子急慌慌地跑进厨房找大厨,说是自己在甲板上磨刀的时候不慎将一把剁骨刀掉海里了。大厨责骂了几句,又给了他钱,让他赶紧进城再买一把。

    这红案厨子进了城跟路人打听到手工作坊聚集的城北,坐人力车赶过去,下车后挨个在铁匠铺里寻找中意的刀具。

    这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徒步逛街肯定是受罪,谁都想早点完事早点回去,可几家铁匠铺逛下来,就是没有满意的,只能认命地继续转悠。

    不知不觉间,这厨子又找到一家铁匠铺,进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叫老纪铁铺。

    “师傅,有剁骨刀吗?我看看。”

    打铁的大师傅略停下手上的活,看了一眼厨子,扭头喊学徒拿刀来给客人看。

    一个学徒马上拿了把剁骨刀来交到厨子手上,厨子左看右看,还用手摸了摸刀刃,一副仍旧不太满意的样子,“怎么看上去好像不能剁骨头似的,算了,我去别家看看。”

    厨子把刀还给学徒,转身就要走。

    “回来!”

    一身怒吼,厨子吓了一跳,转身回头,见那铁匠师傅双手叉腰地怒瞪着自己。

    “干嘛?我不买都不行?”厨子不甘示弱,叉腰回瞪。

    “你不买,行!但你要说我的刀不好,这就不行!”铁匠师傅厚实的大掌拍着自己胸口嗵嗵作响。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都不能说两句这刀好不好?”

    “你说的那是人话么?!你会挑刀么你?有你这么买东西的么?”

    “我说的怎么不是人话了?你说的这叫人话么?我一个厨子还不知道怎么买刀?你以为就你认得刀啊?!”厨子卷起袖子,一副要开架的架势。

    边上经过的路人见有热闹看,慢慢聚拢过来。

    铁匠铺里的学徒们也都出来给自己师傅撑腰,一群人当街摆开阵式骂架。

    “你说我的刀不好,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好?你要说得我心服口服我当着众街坊的面给你道歉,你说啊!说啊!”

    “就是,说啊,说啊。”

    “街坊们评评理,这家伙走进来说要看刀,我们拿了刀给他看,他倒好,简简单单看几眼就说我们刀不好,撂了刀就走。街坊们说说有这么买刀的么?你要是说这刀太重太轻不称手嫌价钱贵倒也罢了,街坊们说是这道理不?”学徒们拉人场,站稳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