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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43.阿佩普之心

    第一次地,自练成大脑封闭术以来,他心中的情感盖压过了理智,它们鼓噪着、呐喊着,而这一星红宝石般的炼金体犹如一簇火苗,点燃了血管里潜藏已久的渴望。

    德拉科决定遵循这种渴望,他仰头灌下最后一瓶炼金药剂,靠在墙上闭起了眼睛。

    明明身处幽暗的角落,他却仿佛看到火焰在漆黑的视野里跳动,扭成晦涩难明的符号,好似一群狂舞的蛇。

    那是……

    他刚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那些奇诡的蛇顿时像受到了惊吓般,倏然消失在深沉的黑暗中。

    剧痛钻入了大脑,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跌进了血湖,漆黑骤然转为鲜红,可怕的红色在他眼前炸开,血湖在汹涌地沸腾。

    他缓缓睁开眼睛,世界模模糊糊地倒映在里面,好像是他曾经每一次的透过庄园五彩斑斓的玻璃,遥遥地望见了一个崭新的、五光十色的花园。

    忽而有流星飞入花园,不——不是流星,他眨了眨眼睛,他看清了——那是他破译的龙语符号,那是他的“阿佩普之心”,此刻正散发着柔亮的星辉,静静地飘在他眼前。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星辉飘入他的手中,他低下头端详着它——真正的“阿佩普之心”——龙筋编织成的绳结俨如森然王座,托举着一枚宛如星空的宝石,宝石中有繁星闪烁,照彻了他银色的眼瞳。

    德拉科欣喜地笑了,他知道,直到这一刻,自己呕心沥血锻造的利剑,终于在血脉的熔炉完成了淬炼,灼射出惊艳的光。

    绳结坠着的那枚黑曜石颤了颤,魔法的光辉像水纹一样流淌了几秒,逐渐归于沉寂。

    他将阿佩普之心系在脖子上,幻影显形了两次后,通过蜘蛛尾巷的壁炉返回斯内普办公室。

    斯内普不在办公室,德拉科盯着壁橱里那些泡在淡黄色药剂瓶中的标本看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斯内普推门进来,才慢条斯理地出言道:“您看起来很忙啊,教授。”

    “我不能让斯拉格霍恩看到你从壁炉里走出来,德拉科。”斯内普面色不虞。

    “非常感谢您的掩护。”德拉科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朝门边走去,“一点小意外,我们下次再聊。”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事事感兴趣?”

    斯内普抱着手臂,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离去。

    霍格沃茨的门廊外,此刻正有一轮明月破开阴云,挥洒出如水的月光,照耀在他身上。

    忽然他眼角瞥到一抹雪亮的银光,眨眼间又消融在月光中,但德拉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一只袖珍的凤凰。

    于是他拐入一条密道,来到三楼的一对石兽雕像前。

    校长办公室的口令没有变,灯火通明的房间中央,邓布利多端坐在白橡木的办公桌后,微笑地望着他。

    “欢迎你,德拉科,”邓布利多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语调轻快,“先来点儿蜂蜜水还是柠檬茶?”

    “红茶可以吗?”德拉科视线扫过办公桌,落在邓布利多苍老的脸上。

    “我还没想好给它漆上什么色……红色和橙色都很不错,你说是不是,福克斯?”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转向栖木上的凤凰,福克斯修长的脖颈立刻扭向一边,一副不乐意搭理他的样子。

    “晚上喝茶可不容易睡着,”他摆上两只漂亮的水晶杯,碎金般的清澈液体在杯子里晃荡,“不如试试这个,蜂蜜公爵新配的蜂蜜柠檬茶?”

    德拉科从容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我认为我们不适合如此频繁的会面。”

    “总有太多意外让我们措手不及,”邓布利多靠在扶手椅里,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就像我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牵涉进来一样。”

    “果然,”德拉科放下杯子,“你没理由会遗漏掉霍格莫德那个山洞,所以那里是你预设好的陷阱?”

    “只是为了确保霍格沃茨的安全。”邓布利多淡淡地说,“谈不上是陷阱,你知道的德拉科,防御不是困守,我们必须保持警惕。”

    “比起钻心咒或者索命咒,夺魂咒是已经最好的选择了,你不能指望一群暴徒安分守己地待在你的陷阱里。”

    “你要稳住他们,”邓布利多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现在还太早了,你们这个时间行动,让学生们在这学期剩下的三个月时间内何去何从?到时候霍格沃茨可能真的要被关闭了,这不会是伏地魔想要的结果。”

    “您好像很了解他?”德拉科扬起了眉毛,“那您也该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但你能说服他,对此我毫不怀疑。”

    德拉科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亲爱的校长大人?我父亲还在阿兹卡班,你居然要我冒着触怒他的风险去争取一件全然违背我意愿的事?”

    “违背你意愿?”邓布利多也温和地笑着,“哦不,我恰好有不同的看法——你这学期之所以选择疏远你的朋友,不正是因为在意他们吗——尽管这种做法我个人并认同。”

    “是吗?”德拉科以一种咏叹般的语调轻声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伟大?”

    “我们都在赌,”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不同的是我已经压上了我所有的筹码,而你还年轻,你还有许多机会重新开始,可生命是无法挽回的……我只能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你,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德拉科抿了抿唇,“你指的是……你妹妹阿利安娜?”

    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后的眸子暗淡了一下,“斯基特女士是一位精干的记者,想来你已经看过了她收集的素材。”

    “或许您愿意亲自读一读。”

    德拉科按在桌上的手底下凭空出现了一叠装帧粗糙的羊皮纸,他将它推向邓布利多,“从另一个人笔下浏览自己的人生,想来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体验。”

    “总不会比查德理火炮队更令人失望。”邓布利多一脸轻松地接过,狡黠地眨了两下眼睛,“说起来我也有礼物送你,德拉科。”

    他起身从办公桌后的书架里拿起一捆羊皮卷,而一秒钟之前那里分明摆的是一座珊瑚形的银器,“你肯定认识它。”

    德拉科展开羊皮卷,眯起了眼睛,“这是——契书?”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绕到窗户旁边,遥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霍格沃茨校董的契书,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是吗?”

    德拉科信手一抛,羊皮卷在桌上摊开,拉丁文和古代魔文的双语符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您替我们家保管了它三年?”

    “一千多年了,校董们来来去去,从四位到七位再到今天的十二位,”邓布利多背对着他兀自感慨道,“唯有这座城堡屹立不倒。”

    德拉科扯了扯嘴角,听见邓布利多声音里泛起笑意,“然而你们作为少数长时间保有它的家族,应当更注重它本身的价值……虽说它也能做成一张霍格沃茨地图之类的……”

    “做成地图?”德拉科奇道,“不会失效吗?”

    “向校董和校长展现城堡里的一切,本就是契书的条款之一。”邓布利多说,“只有这种方式能越过城堡的防护魔法,探知发生在这所学校里的事。”

    “那这可真是一份‘重礼’。”德拉科面露讽刺。

    “我无意与纯血家族敌对,”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但我也不能坐视关键之物被敌人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