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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第七十四章

    拉温妮在刚刚转正为治疗师的时候,一度忙到昏天黑地。

    那时她安慰自己,等熟悉了工作就能轻松一些了。

    然而现在,等她的本职工作好不容易熟练起来,却又开始了蛇毒解药研究,同时还要随时配合魔咒伤害科的治疗师,寻找擦除咒的反咒。

    她变得更加忙碌了。

    过于充实的生活让她忘记了自己才刚刚毕业不到一年的事实。

    同时也忽略了弗雷德的来信越来越少的问题。

    等她忽然发现弗雷德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联系她时,时间已是新一年的暮春了。

    拉温妮顿时不安了起来,暂且放下手头的工作,提笔想给他写一封信询问情况。

    然而羽毛笔才刚刚吸饱墨水,一封内部信件便通过头顶的泡泡灯落到了她的面前——是帕特里克的来信,潦草的字迹显示着他写字时的慌乱。

    ——阿尔伯特那个狗日的臭小子又跑了!

    什么叫又跑了?

    拉温妮莫名其妙地赶往帕特里克的办公室,在他那儿看到了阿尔伯特的来信——

    “春光明媚,万物复苏。至美的爱情也会在这个季节里萌动。你们巫师怎么忍心在这样美好的季节还将大好年华全部放在一个看不到结果的研究上?我觉得我们应该劳逸结合,短暂的假期说不定会给研究带来新的灵感。”

    总而言之:我累了,我要放假,我溜了。

    拉温妮出离愤怒了!

    他哪里累了?累到他哪儿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碰到的最大问题就是麻瓜的医学仪器无法正常分析蛇毒。

    拉温妮猜测这多半是因为魔法世界的蛇毒含有某些特殊成分,会对麻瓜的机器造成影响,就像魔法能量会破坏麻瓜的通讯设施一样。

    于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跟着阿尔伯特从零开始学习了麻瓜所有的生物化学理论知识,又抱着一堆麻瓜书籍搞懂了那些电路、电磁之类的原理,好好一个治疗师活生生做成了机电维修工。为了工作连续好几个月连恋人的面都见不到,如今弗雷德都失去联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

    但是,阿尔伯特居然说,他累了,他想休息!?

    “你怎么不去死!!!”

    拉温妮一怒之下就撕了那封信,抄起魔杖转头就走。

    “你去哪儿!?”帕特里克慌忙将撕成两半的信件复原,然后阻止她,“阿尔伯特已经离开伦敦了,麻瓜医院那边说他请假休息了!”

    “他总不可能躲到阿兹卡班去吧?”拉温妮阴森森地说,“只要他还在麻瓜的世界里晃悠,我就能把他揪出来——还真以为我们拿区区一个麻瓜没辙了吗!”

    说完她果断移形,落到了阿尔伯特的办公室里。

    屋里果然空无一人,整理得一干二净,大门也紧锁着,能听到门外来来往往的病人的声音。

    拉温妮对这个办公室已经不陌生了。

    她直接在阿尔伯特的办公椅上坐下,左右观察片刻,然后挥舞魔杖,粗暴地掀翻了他的桌面,让抽屉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这家伙有不少柜子都上了锁,她可懒得挨个儿去念阿拉霍洞开。

    右边的抽屉里全是和他工作有关的器械、文件,拉温妮已经很眼熟了。

    但是左边,则是一些私人物品。其中大部分抽屉都是上了锁的。

    拉温妮凑过去,毫无负罪感的一一翻阅。

    她很快就发现了一本日记本,然而里面根本没写什么有意义的东西,看得出他并不是一个有写日记习惯的人。拉温妮草草翻了一下,上一篇日记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就在她准备将其放回去时,意外翻到了本子的最后一页——

    上面写了很多人的名字,拉温妮仔细看了看,发现全是女人名。

    安娜,凯丽,伊丽莎白……她还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写在中间。每个女人的名字后面都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红心,方块,梅花,黑桃——拉温妮不认识,这是麻瓜扑克牌上使用的图案。

    多半是对他看上的女性情况做的记录,还搞得像密码似的,拉温妮只觉得恶心,随手就将日记扔了回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男人。

    接着往下翻,她翻到了一本很大的硬壳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装订着厚厚的麻瓜的塑胶纸,塑胶中间是中空的,夹了很多麻瓜的飞机票,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里面。

    这家伙有收藏票据的习惯吗?这倒挺意外的。

    拉温妮仔细辨认了一下机票上的地址,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机票竟然是飞往非洲的,目的地并不统一,大多都是南非的一些国家。飞行次数非常频繁,一年之内就有好几十次。

    然而他的非洲之旅在一年前忽然停止了,他再也没有去过非洲,每年的飞行次数也大大减少,文件夹中的票据开始以火车票居多,而目的地,则是位于英格兰北部的一个小城。

    拉温妮微微挑起眉毛,抽了一张火车票出来,收好。然后将文件夹放了回去。

    她最后扫视了一遍他的抽屉,确认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后,便挥舞魔杖,将漂浮在空中的桌面降下来,念了个复原咒将它恢复原状,同时马不停蹄地起身准备出门——

    这时,办公桌里发出了一道异常的声音。

    拉温妮奇怪地弯下腰去看,发现办公桌的左边微微隆起,似乎并没有完全恢复原形。

    她将桌面再次升了起来检查,这才发现是第二层抽屉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她伸手进去整理,摸到了那个卡住抽屉的东西,然后手指一弯,却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刺伤了。

    “啊。”拉温妮惊呼一声,忙缩回手,手指已经被刺破了,涌出几滴鲜血。

    她一边给自己念了个治愈咒,一边将抽屉全□□一探究竟——

    原来是一个相框卡在了抽屉里层,桌面被她用魔法强行安装回去时,把相框的玻璃压碎了。

    拉温妮将相框取出,翻过来,准备将其复原。

    然而却被相框里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这张麻瓜的静止照片里,印着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

    用“平凡”来形容她或许都过誉了,那个女人身材非常干瘦,肩膀都瘦出了棱角,在旧衬衫下高高凸起着。她的生活看起来很不好,应该每天都在经受风吹日晒,皮肤糟透了,黑黢黢的,泛着一种粗糙的质感。长期的睡眠不足,导致她眼下生出一层深深的黑眼圈,即使镜头离得很远,也能清晰看到。

    但她的眼睛却非常明亮,透出一股发自心底的喜悦,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虽然乱糟糟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有点陌生,但毋庸置疑,分明就是阿尔伯特没错。他看起来也很狼狈,胡子很久没刮了,乱七八糟地纠缠在腮下。

    但他紧紧搂着她的肩膀,脸上带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大大笑容。

    笑得牙龈外露,像个傻瓜。

    阿尔伯特经常笑,即使被各路女人怒扇耳光,他脸上也总是带着笑容。无赖的,风流的,坏心眼的。

    却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傻乎乎笑脸。

    照片中的两人亲密地互相搂着肩膀,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茫茫沙漠。

    拉温妮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将它从镜框中取出来,翻到背面——

    上面写着的时间是两年前,以及一串文字:

    M.S.F

    与爱丽丝

    在尼日尔

    拉温妮猜测了一下M.S.F这个缩写可能的含义,没有成功。

    却总隐隐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于是她将照片重新放回相框,把办公室的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然后走出房门直奔护士咨询台,很快找到了那个当初怒骂过阿尔伯特的小护士。

    “您好?”小护士茫然地打量着拉温妮身上的巫师袍,有些战战兢兢的,“有什么问题吗?”

    拉温妮利落地给了她一个夺魂咒,然后问道:“阿尔伯特-卡密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你知道这个地方吗?”她将那张火车票递给小护士看,护士马上点了点头,“这儿是卡密特医生的故乡,他每年圣诞节或者其他假期的时候都会回去。”

    意料之中。

    拉温妮勾了勾嘴角,在解除夺魂咒的瞬间又给她补上了一个遗忘咒,然后在小护士反应过来之前便移形消失了。

    ……

    拉温妮气势汹汹地闯进阿尔伯特家时,他刚刚洗完澡,正穿着浴衣瘫在沙发里喝啤酒。

    被拉温妮轰的一个魔咒击过来,一口啤酒呛在气管里差点没咳晕过去。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你们巫师都没有隐私概念吗!”他擦着满脸的酒渍,难得的愤怒了,“你知道私闯民宅是犯刑法的吗!?”

    拉温妮翻了个白眼以示回应。

    阿尔伯特看起来心情坏透了,一直骂骂咧咧的,将玻璃瓶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而后没好气地看向拉温妮说:“出去。”

    “不。”拉温妮冷冷回答,“除非你跟我回伦敦继续工作。蛇毒解药马上就要完成了,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筆趣庫

    “我就是喜欢临阵脱逃,你管得着吗?”阿尔伯特语气恶劣地怼了回去,让拉温妮有些意外,他虽然性格恶劣,但并不是一个这么没有风度的人。

    “还不走是吧?”就在拉温妮迷惑的时候,阿尔伯特继续开口了,“那你可别后悔。”

    说完,他右手一挥,扯开了浴衣的腰带。

    拉温妮慌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怒骂道:“变态!”

    “大半夜擅闯民宅的人没资格这样说我。”阿尔伯特说得满不在乎,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脱下浴衣,而是一把抓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几件衣服,返回了浴室里。

    换好衣服后,阿尔伯特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拉温妮仍然背对着他的方向,捂着脸低声咒骂着什么。

    他被她逗笑了,把自己的身体甩回沙发上,懒散地说:“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放弃吧,我请了一周的长假,假期不结束我是不会回伦敦的。”

    “你……”拉温妮回过头,看到他那懒洋洋的表情,厌恶极了,“你甘心吗?我们的实验眼见就要出成果了!”

    “甘心啊,有什么好不甘心的。”阿尔伯特说,“反正成果早是出晚也是出,急这一个星期做什么?”

    “早一个星期说不定就能多救一条命啊!”拉温妮愤怒地说。

    “哈。你居然还这么有从医信念啊。”阿尔伯特嘲讽地笑了笑,“歇歇吧,全世界病人那么多,救不完的。医生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拉温妮死死瞪着他,放弃了和他讲道理,只恶狠狠地骂道:“你真是个人渣。”

    阿尔伯特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辱骂,缓缓将脑袋歪到沙发靠背上,深棕色的眼睛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我。”

    没想到他居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拉温妮真的不想管他了。

    “你不回去就算了!”她冷冷地说,“我们自己继续做,别以为离了你我们就不行了!”

    说完,她掉头就走。

    阿尔伯特却在这时拖长声音叫住了她:“别傻了——非要我说实话吗?”

    “?”拉温妮奇怪地回头。

    “哎……我遇到瓶颈了。”阿尔伯特叹息着说,朝拉温妮挥了挥手,“只要你保证不再像个更年期的老女人似的大吼大叫,安静坐下,我就把详情告诉你。”

    拉温妮不知道“更年期”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他又在侮辱自己。

    她觉得自己应该怼回去,然而又对瓶颈的事非常在意,只好暂时压下不悦之情,在离他最远的那座沙发上坐下:“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阿尔伯特歪在沙发上,要死不活地叹了口气,才将最近研究中遇到的问题细细讲述了出来。

    一番话结束,拉温妮也皱起了眉头。

    这确实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麻烦,她一时也完全找不到头绪。

    “你看,聪明的拉温妮小姐也无法想出办法了对吗?”阿尔伯特摊了摊手,“所以我说,我需要休假——假期往往会给研究带来新的灵感。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真的有效。”

    “好吧……”意识到是自己冤枉了他,拉温妮也有些尴尬,“那你好好找灵感,我走了。”

    “等等。”谁知阿尔伯特叫住了他,一脸不爽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茶几,“我本来打算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喝啤酒享受假期的。现在气氛全被你毁了,你居然想拍拍屁股就走吗?”

    拉温妮挑起一边眉毛,不讲道理地说:“对。怎么了?”

    “……行吧,美丽的女人有资格这么任性。”阿尔伯特往拉温妮那边蹭了蹭,歪在沙发扶手上凑过去说,“不过,就算是帮帮朋友了,陪我出去喝一杯?”

    “谁跟你是朋友了。”拉温妮干脆利落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