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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Chapter 19
真疼。
她慢慢蹲下身来，膝盖和背部的撞伤因弯曲而隐隐作痛，可这些疼痛都比不上心脏的绞痛。胸腔中的那个跳得不大规律的内脏一阵一阵地传出锥刺般的剧痛，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一只在一剑一剑地戳着她的心脏，一只在一把一把地拧着她的心脏。
真的疼。
她已经习惯了，可还是会觉得疼。
——死人也是会感到疼痛的。
“呵呵……”
李零像是想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半跪在地上发出了似叹似喘的苦笑。脑袋开始发沉，四肢开始发软，头重脚轻的眩晕和无力感如毒蛇般爬上肉身，再将她牢牢桎梏。楼外灯光化成鬼火跃入通道，源源不断地蹦上李零的肩头和前倾的后背。它们肆无忌惮地压着李零单薄的身躯，似是要把她压进漆黑一团的无底深渊。
“你怎么跟男生打架了啊？疼不疼啊？”
穿着绿色圆领校服的女孩儿蹲在李零身前焦急地问。
李零仿佛变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成日带着绿领巾踢天弄井的小毛头，咧嘴一笑说：“一点儿都不疼，他们打不过我！以后他们再敢说女生坏话，我照样一拳一个暴揍过去！”
女孩儿皱起眉头说：“可是医生都说不能剧烈运动的，你还跟他们打，这样心脏会疼的呀！这就叫‘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得不偿失！君子动口不动手，下回我和你一块儿骂回去就好了，不能动手动脚的。”
凉风陡然穿过窗缝拐入转角，冷汗直冒的李零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方才的一切回忆瞬间化为乌有，穿着校服的女孩儿不见了，眼前只剩下黑布隆冬的两道台阶。她一手撑地想发力起身，可膝盖还没伸直便又腿软跪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几声闷咳从胸腔一涌而上，在口中迸发而出。李零立马掏出纸巾遮住嘴唇，半跪在风中咳了片刻才消停。肋骨里头的心脏还在绞痛，心脏边上的两个肺咳得生疼，她阖上发沉的眼皮，手掌摸索着往墙壁上挪过去。背脊隔着衣物触碰到冰凉的水泥墙，方才撞地的部位闷疼了一阵就被前头比它要疼好几倍的绞痛盖了过去。
李零缩着身子缓缓吸气，恍惚间貌似听到了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昏暗的四周也随之亮起白光。可那声音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她静下心去听也没听真切。
“李零！”
“……谁喊我，”李零在彻底昏迷前用最后的理智想道，“……桃浪？”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并径直奔到李零耳边才停下。
“李零？”
这一次的呼唤比刚才那声轻柔了许多，而且还夹杂着喘息。李零半睁开眼看向那人近在咫尺的面颊，发现这是一种比平常都近了好几倍的距离。白色灯光下，桃浪白皙的皮肤有些泛红，他额角还淌着一滴汗珠，显是刚才奔跑所致。李零胡乱地想起这位校霸平时走路稳当得很，也就只会在体育课上才跑得这么狠。m.
——你跑什么呢？
李零唇角扬起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微笑，感觉自己仿佛是有幸挣脱束缚的人偶，又似是在风中暗道上偶然遇见了一盏明灯。她虚脱般地向后一靠，灵魂在脑后传来撞击墙面的闷响前向后失重倾倒，“噗通”一声，被淡蓝的池水接了个满怀。
◇
◆
VIP病房内亮着一盏只调了一档的暖黄落地灯，朦胧的光线勉强能够照亮大半个房间。模糊的室内景象映在玻璃窗上，与室外的城市夜景重叠在一起。窗边的亚麻沙发里坐着一个少年，他双腿张开，两肘撑在膝上，双手交叉着抵在鼻下。
“二少，你要找人吗？”监控室里的保安问道。
“这监控上没有您说的那个姑娘啊，您看看，从一开始您就是一个人进来的啊。”
保安一面说，一面伸手在几幅画面前来回比划着。
——不可能。
“您看吧，门口、电梯、走廊，都没您说的那个人啊。”
——怎么可能。
桃浪没去看保安脸上一头雾水的神情，两眼在屏幕上滑了一转，镇定地说：“安全通道呢？”
此话的句尾是发颤的，但除了桃浪之外没人会察觉到。
“这……也没有啊。”保安斟酌了一下语句才做出回答。
放眼望去，从顶层二十楼一直到底层地下车库的安全通道里如静止画面一般杳无人迹，连工作人员都是乘坐职工电梯，基本不会往楼梯间走。
令人毛骨悚然的静默中，桃浪紧抿嘴唇，面色发白地审视着监控画面，涓滴不遗地一层层看下去再返上来。
“等等！”
“怎么了？”本就感到脊背发凉的保安被桃浪这一喊吓了个激灵。
“十七楼拐角可以放大吗？”
“可、可以！”
屏幕下方的暗处一角，某个隐约闪着微光的东西现出了冰山一角，似是鬼怪露出了它的獠牙。
——那是……
桃浪睁大双眼，脑中电光“呲啦”一闪。
——李零的帽子！
她慢慢蹲下身来，膝盖和背部的撞伤因弯曲而隐隐作痛，可这些疼痛都比不上心脏的绞痛。胸腔中的那个跳得不大规律的内脏一阵一阵地传出锥刺般的剧痛，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一只在一剑一剑地戳着她的心脏，一只在一把一把地拧着她的心脏。
真的疼。
她已经习惯了，可还是会觉得疼。
——死人也是会感到疼痛的。
“呵呵……”
李零像是想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半跪在地上发出了似叹似喘的苦笑。脑袋开始发沉，四肢开始发软，头重脚轻的眩晕和无力感如毒蛇般爬上肉身，再将她牢牢桎梏。楼外灯光化成鬼火跃入通道，源源不断地蹦上李零的肩头和前倾的后背。它们肆无忌惮地压着李零单薄的身躯，似是要把她压进漆黑一团的无底深渊。
“你怎么跟男生打架了啊？疼不疼啊？”
穿着绿色圆领校服的女孩儿蹲在李零身前焦急地问。
李零仿佛变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成日带着绿领巾踢天弄井的小毛头，咧嘴一笑说：“一点儿都不疼，他们打不过我！以后他们再敢说女生坏话，我照样一拳一个暴揍过去！”
女孩儿皱起眉头说：“可是医生都说不能剧烈运动的，你还跟他们打，这样心脏会疼的呀！这就叫‘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得不偿失！君子动口不动手，下回我和你一块儿骂回去就好了，不能动手动脚的。”
凉风陡然穿过窗缝拐入转角，冷汗直冒的李零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方才的一切回忆瞬间化为乌有，穿着校服的女孩儿不见了，眼前只剩下黑布隆冬的两道台阶。她一手撑地想发力起身，可膝盖还没伸直便又腿软跪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几声闷咳从胸腔一涌而上，在口中迸发而出。李零立马掏出纸巾遮住嘴唇，半跪在风中咳了片刻才消停。肋骨里头的心脏还在绞痛，心脏边上的两个肺咳得生疼，她阖上发沉的眼皮，手掌摸索着往墙壁上挪过去。背脊隔着衣物触碰到冰凉的水泥墙，方才撞地的部位闷疼了一阵就被前头比它要疼好几倍的绞痛盖了过去。
李零缩着身子缓缓吸气，恍惚间貌似听到了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昏暗的四周也随之亮起白光。可那声音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她静下心去听也没听真切。
“李零！”
“……谁喊我，”李零在彻底昏迷前用最后的理智想道，“……桃浪？”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并径直奔到李零耳边才停下。
“李零？”
这一次的呼唤比刚才那声轻柔了许多，而且还夹杂着喘息。李零半睁开眼看向那人近在咫尺的面颊，发现这是一种比平常都近了好几倍的距离。白色灯光下，桃浪白皙的皮肤有些泛红，他额角还淌着一滴汗珠，显是刚才奔跑所致。李零胡乱地想起这位校霸平时走路稳当得很，也就只会在体育课上才跑得这么狠。m.
——你跑什么呢？
李零唇角扬起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微笑，感觉自己仿佛是有幸挣脱束缚的人偶，又似是在风中暗道上偶然遇见了一盏明灯。她虚脱般地向后一靠，灵魂在脑后传来撞击墙面的闷响前向后失重倾倒，“噗通”一声，被淡蓝的池水接了个满怀。
◇
◆
VIP病房内亮着一盏只调了一档的暖黄落地灯，朦胧的光线勉强能够照亮大半个房间。模糊的室内景象映在玻璃窗上，与室外的城市夜景重叠在一起。窗边的亚麻沙发里坐着一个少年，他双腿张开，两肘撑在膝上，双手交叉着抵在鼻下。
“二少，你要找人吗？”监控室里的保安问道。
“这监控上没有您说的那个姑娘啊，您看看，从一开始您就是一个人进来的啊。”
保安一面说，一面伸手在几幅画面前来回比划着。
——不可能。
“您看吧，门口、电梯、走廊，都没您说的那个人啊。”
——怎么可能。
桃浪没去看保安脸上一头雾水的神情，两眼在屏幕上滑了一转，镇定地说：“安全通道呢？”
此话的句尾是发颤的，但除了桃浪之外没人会察觉到。
“这……也没有啊。”保安斟酌了一下语句才做出回答。
放眼望去，从顶层二十楼一直到底层地下车库的安全通道里如静止画面一般杳无人迹，连工作人员都是乘坐职工电梯，基本不会往楼梯间走。
令人毛骨悚然的静默中，桃浪紧抿嘴唇，面色发白地审视着监控画面，涓滴不遗地一层层看下去再返上来。
“等等！”
“怎么了？”本就感到脊背发凉的保安被桃浪这一喊吓了个激灵。
“十七楼拐角可以放大吗？”
“可、可以！”
屏幕下方的暗处一角，某个隐约闪着微光的东西现出了冰山一角，似是鬼怪露出了它的獠牙。
——那是……
桃浪睁大双眼，脑中电光“呲啦”一闪。
——李零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