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 38 章 Chapter 37

    “厄瑞玻斯研究院(ErebusAcademy),是一个巨大的犯罪集团,专门生产各类非法药品,并进行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从一九一二年成立到现在,在中、韩、日、俄、德、英、美、澳等多个国家设有分部,可以说是势力范围遍布全球各地的邪恶组织。”

    市局会议厅内众警围坐,桌前大屏幕上放映着一张张幻灯片。深沉的话音在苍白墙壁上撞出回响,凝重的空气压在每个人肃穆的面孔上。

    “各国公安、国际刑警、FBI和CIA都派出过卧底想方设法打入研究院内部,但这个集团分支众多,总部的方位也无从知晓,想要将其连根拔起可谓难如登天。我方在一九九〇年首次接触到这个研究院,随后派出第一位卧底,代号‘术士’。”

    冷光滑过厅内所有人的眼帘,屏幕里切出一张并不清晰的俯视角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日期是一九九一年,二十一年前的年轻人保持着关车门的动作,众人能勉强看出他天生微卷的黑发之下有一双瞳色较浅的眼睛。

    “‘术士’在研究院内潜伏了九年,并成功渗入集团高层,摸清了他们的主要扩充手段和内部结构,为我方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此院从世界各地筛选出合适的人选收入麾下,尤其是3到11岁的儿童。他们从福利院、幼儿园和学校拐取孩子进行非人道的管教,通过思维灌输、药物注射、残酷刑罚和军事化管理培养他们成为研究院的一员。或者采取远程操控,也就是放养式的对待,用电子产品、人为干扰等手段对被选中的孩子不断施加心理暗示,以此扭曲他们的心灵和成长道路。”

    “——因为这种特殊纳人的机制,所以厄瑞玻斯研究院的成员通常会把这个集团简称为‘学院’。”

    幻灯片上放出了一幅组织结构图,一颗激光红点在屏幕表面圈画着。

    “研究院的大体结构从上往下是发牌者(Dealer)、十二主牌(MajorCards)和小牌(CourtCards)。‘发牌者’是院长,制药集团的首脑,他的露面次数很少,活跃度非常低,一切行动基本通过内网发送指令;‘十二主牌’是集团的主心骨,从1到12按照罗马数字随机排序,制药、贩药、添补人员和培养新人都由他们执行,发牌者会在这十二个人中选出四个担任副院长;‘小牌’就是集团成员的统称。”

    “院内有四个部门,这里根据创办者的喜好按照塔罗牌的四类小阿卡纳牌结合星座的四种元素对成员进行部门分配。所有人的编号都是根据部门英文首字母、卡牌简称、个人评级和数字编码来编排,其中绝大多数人是七位数编号,S级的六位数编号占比非常小。”

    激光笔的下箭头被人一按,组织结构图换成了三张抢拍照:一张照片的主角仍旧是术士,另外两张分别是一个扎马尾的混血男和一个华裔胖子。

    “我方对集团主心骨‘十二主牌’不甚了解,目前只有这三人的照片:从左到右依次是十二主牌中的前第一者魔术师、第三者永生者和前第五者美食家。如图所见,代号魔术师的第一者正是我方派出的特情‘术士’,不幸的是他已经在十二年前光荣牺牲了。美食家是继术士之后主动助力我方打击研究院的线人,可惜他在去年的‘9·30克里斯托号爆炸事件’中离开了人世。”

    血红光点落在了马尾混血男身上。

    “永生者,是我方多年来重点狙击的目标,术士的牺牲和九三〇爆炸事件都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包括八年前的‘6·06女童坠楼案’和两周前的‘9·13酒吧毒杀案’,这一系列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件背后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

    “以太计划。”

    低沉人声是偌大会议厅内唯一的响动,它毫无保留地打开地狱之门,将黑暗深渊的冰山一角展现在众警面前。室内除了讲述者的话语之外再无半点杂音,每个人的呼吸随着字音坠落而变得愈发谨慎,仿佛脚下黑影里藏着一双眼睛,正悄无声息地冷冷注视着他们。

    仲秋已至,无形的黑云笼罩在大楼上方,瑟风如墨水般“哗”地四下散开,裹着不可告人的血腥秘密侵袭整个城市。

    “小沈,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会议解散后,市局留下刑侦支队长沈冲谈话。

    沈冲当然知道局长问的是谁,他答道:“还未接受手术。”

    市局短叹了一声说:“我们打击罪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身陷囹圄的受害者回到阳光之下,而不是越陷越深。那孩子一无所求地帮了我们很多年,她所做到的程度比起其他渗入研究院的卧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卧底是成日在刀尖上行走,那么她就是被一根细绳拴在刀尖上吊着勒了八年。她未来的路还长,能开导还是要好好开导。”

    沈冲点头道:“我明白。”

    诸如此类的谈话其实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但真正关心“那个孩子”的提问者却不多。毕竟,“那个孩子”的情况有些不同寻常。

    沈冲走向会议厅大门,走廊上的白光随着他前进的步伐逐渐与他靠近,眼前时光在前脚迈出门框的一刹那飞速倒退——

    八年前的青年沈冲推开了房门。筆趣庫

    米黄窗帘拉了一半,阳光从窗外倾斜着照进病房。女孩坐在病床上,身体被窗帘分割成一明一暗,腿上的雪白被褥让阳光照得发亮,上半身隐在昏暗中坐得笔挺。

    沈冲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孩子:经历生死毫无惊惧,遭人痛骂受之泰然,醒来以后不哭不闹,有人问话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跟灵魂出窍了似的,但医生护士走之前会说一声谢谢。

    这到底是处于惊吓过度后的恢复期,还是单纯不想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