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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二次上门的歹徒

    等姐弟俩从酒楼出来,李叔已经在车辕上坐着等他们了。

    看到姐弟俩努力做出轻松的模样,实则身体都有些紧绷,李叔忙不迭下了马车问道:“姑娘,公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桑拧月摇摇头:“等上了马车再说。”

    李叔果然不再说话,只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随后便跟在自家姑娘和公子身后到了马车上。

    马车车厢狭小,加上如今还在闹市中,姐弟俩也怕他们的话让谁听了去,便一直很沉默。直到走到偏僻的胡同中,清儿才忍不住开口说:“姐姐,这事儿之后要烂在心里,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只是你不说,我不说,侯府里却还有别的人知道。”

    “是侯爷和老夫人么?”

    “对。”沈廷钧包括他身边的人,应该都没人会去找他们打听什么。但别忘了,当初她去望月楼,可是特意和老夫人说过的。这也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们嘴严,少有嚼舌根的,而长荣郡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应该是没敢直接找上侯府的丫鬟询问,不然,她还能不能隐瞒住,都是两回事。

    姐弟俩在车厢中有一言没一语的说着,李叔架着马车在车辕上仔细听着。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要听明白姑娘和公子在说什么,这有些困难。但李叔到底经历的事情多,有些事情想想也能明白几分,当下心中就有了数。

    也因为有数了,李叔便愈发警惕。他看着从胡同口经过的马车,总忍不住去看这马车上挂着的族徽。

    大户人家大多喜欢在马车上悬挂能彰显身份的东西,族徽是大家普遍都在用的。要判明这马车是那家的,需不需要让路,马车上的人能不能得罪,只看看马车上的族徽就明白了。

    清儿坐在马车中,一路都在絮叨,长荣郡主那么好的出身,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容易。何必非要在侯爷这棵树上吊死?

    树挪死,人挪活,要学会变通啊。这个男人不要她,她找下一个就是,何苦百般心计用尽,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都暴露在人前?

    桑拧月看着絮叨不停的弟弟,说他:“你噤声吧。背后说人不道德,议论几句也就是了,哪有一直说人的道理?”

    清儿讪讪的捂住嘴,白皙清秀的面颊有些泛红:“好了,好了,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在背后说人是非了。”

    就这般到了桑宅门口,姐弟俩下了马车进了院子。

    素锦等人等忙着给书籍翻页,一院子人围着满院子的书籍,忙得不亦乐乎。

    看到姐弟两人进来了,素心幽怨的说:“姑娘、少爷好生潇洒,你们出门看热闹,就把我们这些人丢在家里干活,我们的委屈都没处说去。”

    清儿听素心这话,那可有的说的。他就道:“幸好素心姐姐没跟我们一道出门,我和姐姐今天可惨了,险些小命不保。”

    这话一出口,在忙活的下人们全都支起了耳朵。更有咋呼的忍不住直接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少爷仔细说说。”

    “少爷可受伤了,姑娘可受惊了?”

    清儿一边摆手一边手舞足蹈的,把百姓们往他们怀中塞东西的一幕栩栩如生的描绘出来,听得下人们一会儿惊呼,一会儿叫好,等听说少爷和姑娘吓的不敢回头,让李叔架着马车落荒而逃时,众人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素心笑的尤其声大,就听她说:“我就说应该带我去,最起码我去了还能护住姑娘。这可好了,就你和姑娘两个人,那里是那些大娘婶子的对手,被人弄得狼狈了吧?少爷长记性了吧?以后再出门可一定记得带我们才行。”

    清儿忙不迭的说:“一定,一定。”

    素锦这时候已经跟着桑拧月去角落的地方翻书了,她低声说:“我看姑娘有心事的样子,难不成这趟出去,还发生了别的事?”

    桑拧月不瞒着素锦,把在酒楼中听墙角听来的消息都说了。

    素锦当即皱起眉头,一时间也顾不上给书籍翻页了,她愁眉苦脸的说:“若是长荣郡主打听到侯府去可如何是好?若是打听出来是姑娘,又如何是好?”

    “那也没办法,当初我把事情和老夫人说了,也不知道老夫人房里如今都有谁知道此事。听天由命吧,总归我们现在搬出来侯府,想来即便查到是我,长荣郡主也不会把我看在眼里。”

    素锦却不赞同这话。

    由长荣郡主这几次三番的作为来看,长荣郡主性情颇为执拗。她心高气傲,性情偏激,若是能得到侯爷垂青还罢,许是能咽下这口气,对姑娘视而不见;可若是一直在侯爷面前吃闭门羹,就怕长荣郡主会把这气撒到姑娘身上。

    素锦就提议说:“不如姑娘去一趟侯府,和老夫人说说此事,让老夫人约束好下人,不要将这事儿往外传?”

    桑拧月想都没想便说:“还是不要了。”若是大动干戈再去侯府,再劳动老夫人去敲打下人,那许是本来没想歪的下人,都要想歪了。许是本来根本没意识到这茬的下人,也要琢磨出点什么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这样含混着。

    “总归他们打听的方向,是有一女眷单独陪侯爷用膳,而那天我是和清儿一道出门见的侯爷,目标人数对不上,许是猜不到我。亦或者,指不定在我们走了后,侯爷又见了别的女眷呢?”

    “可姑娘不是说了,那天太子也去了望月楼。您考虑到不好让侯爷慢待太子,便主动提出辞行。侯爷连送您和少爷下楼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去另外约见一位姑娘赏雪用膳?”素锦说:“姑娘,您别自欺欺人了,那丫鬟打听的就是您。”

    桑拧月不说话,只闷头干活。素锦却又低低嘀咕了一声:“男颜祸水,侯爷可真是害人不浅。”

    桑拧月听见这话,抬头看一眼素锦,这次换素锦装沉默了。桑拧月见状有些无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趁着天气好,赶紧继续干活。

    书籍实在是多,不过给书籍翻页也不用一直翻。等翻过这一遍,桑拧月便随手捡了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了起来。

    她看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书籍搭在腹部,双手盖在上边,睡得沉而香。

    清儿也回房读书去了,今天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也给了他很大的动力。他想尽快下场博取功名,但依他现在的水准,去了估计也是送人头的。所以,还是得努力增加学问。大三元现在他不敢想,但是小三元么,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姐弟俩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了晚上。

    傍晚时空气中的水分增加了许多,李叔看天气尤其有一手,他就说,“近三天怕是得下雨。”

    既然下雨就要做好书籍的防潮工作。

    还有这院子,之前因为紧急着住,防水也没仔细做。如今要下雨了,桑拧月就急了起来。

    可再怎么急也晚了,这时候再去做防水,来不及了。

    桑拧月就懊恼说:“关键还是这个春天雨水太少了,从过了年到如今,也就下了两场而已。”要是能多下几场,或是雨水大一些,她说不定早就想起这事儿,把所有屋子的防水都重新做一遍。

    李叔却觉得没太大妨碍,毕竟早先下雨时,各个房间他都视察过。确实有漏水情况,但雨水只是顺着墙壁往下流,嫌少有那种屋顶中间往下滴雨的。

    再说当初选房间存放书籍时,他就特意避开了那几间会漏雨的房间。剩下的房间防水做的还可以,书籍应该不会返潮或被雨水打湿。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因为太爱惜书籍了,桑宅中的人都睡不好了。

    不说桑拧月晚上总想出去看看下没下雨,就连素锦和李叔等人,也都是提着心的。

    也正是因为大家晚上都提着神,李叔这晚上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

    他翌日一早和桑拧月说:“昨天我听到墙角处有些动静,还以为是猫猫狗狗在闹腾,结果我出门去看,倒是看见一个黑影飞快的从墙上窜了下去。”

    “黑影?”桑拧月拧眉:“是人影还是什么?”

    “是人影。”李叔说的非常果决:“我当即起身去墙角查看了,有半个脚掌印。早起我又特意去瞅了瞅,确实是个成年男人的前脚掌无疑。”

    “是家里露了富,有偷儿上门来了么?”桑拧月和清儿第一时间都有了这个怀疑。

    李叔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却不大。

    毕竟桑宅中新进的丫鬟仆人较少,基本上都是桑家的老人在做活。大家经过这十年的沉寂,如今做事愈发稳重。若说谁会说漏嘴,或是漏了富,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

    其实李叔有一个怀疑,但他不好说。

    他觉得可能是那歹人看这宅子的主家是妇孺和孩童,觉得好欺负,想趁机占些便宜。

    李叔没有说出口的揣测,好巧桑拧月也想到了,一时间她便也沉默了。

    沉默过后,桑拧月说:“李叔,去报官吧。当初花大价钱买这宅子,图的就是周边治安好。如今既然有人小偷小摸摸过来,咱们没有不报官的道理。”

    李叔“唉”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就是么,有事儿找官老爷就是。这附近可都是官员家眷。这种事情传出去可太恶劣了,就不相信官府会坐视不理。

    果然,李叔去了一盏茶时间,就有回来了,而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差役。

    有一个年老些,一脸老成持重的模样。他面孔上都是风霜,眼眸虽浑浊却犀利,看着就很有办案经验。另外两个都过了加冠,但看模样还青涩的厉害。

    几人以年老的为主,清儿亲自接待了他们。那三个差役问清楚家中的人员构成,心中略有猜测。

    他们还查看了李叔发现歹人的那个墙角处,那年老差役到底经验足,从那半个前脚掌,竟然估摸出来人的身量、身材和大致体重。

    等几人离去后,清儿迫不及待回到花厅和姐姐说了详细的经过。

    桑拧月得知有个老捕快能靠得住,心里略安稳。但只是估量出那歹人的身形,却没有具体容貌,一时半刻也抓不住那坏人。为了安全着想,他们这些时日还是要多上心。

    桑拧月如此叮嘱,清儿便应了下来。

    他想去城门处买只看门狗来,桑拧月对此很是赞同。清儿便高兴的带着李叔跑了出去,到下午时,两人带着一个,推着大笼子的屠酤到了桑宅。

    屠酤卸下铁笼子就走了,桑宅却整个热闹起来。丫鬟仆从全都聚过来看狗狗,就连桑拧月,都难得的放下手中书籍,过来凑热闹。

    清儿和李叔买了两只狼狗回来,这是一对母子。母狗有狼的基因,浑身毛发黝黑发亮,它前两肢抬起来趴在笼子上,整个看起来很是威武雄壮。

    小狗崽两个月左右,浑身黑乎乎的,只四个小脚掌是白色的。它奶呼呼的,正是娇憨可爱的时候。此刻闭着眼睛在母亲一侧呜呜呼呼,母狗便温柔的瞅着它,又从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吠叫,警惕着围观众人往一边去。

    这母狗凶性大,众人见状心里都有些害怕,便都离远一些。

    大门另一侧,李叔正带着一个小厮砌狗窝。

    这两天有雨水,得给母狗砌个窝出来。这以后就是自家的看门狗了,得爱护着些。

    清儿看了会儿狗,就去给李叔帮忙了。

    说是帮忙,其实跟添乱差不多。但他难得起了玩兴,桑拧月也不拦着他,随他闹去。

    这一天因为有狗看门了,众人倒是敢酣睡了。可到了后半夜一声轰鸣炸响,把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过来。

    屋内有一瞬间亮如白昼,桑拧月就借着那点亮光,火速起身挑亮了烛火。她走出拔步床,顿时瓢泼大雨的声音就席卷而来。

    本来桑拧月还想看看外边雨大不大的,现在也不用看了。按照这个下雨的势头,怕是下不了多长时间,院子里的积水就排不出去了。

    不过现在忧心这个问题也是无用,如今还是好好回去睡觉吧。

    但躺回拔步床后,桑拧月又有些睡不着。她想着今天买来的两只狼狗,李叔给它们砌狗窝了,但是只砌出一个大体模样,上边的顶还没有篷。也因此,李叔傍晚时让人把笼子抬到厢房去了。若不然就这气温,还下这么大的雨,那小狗崽淋了雨能不能熬过去都是问题。

    正这么想着,桑拧月陡然听到狗叫声。

    那狗叫声又急又凶,大老远听着都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