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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到了晚上这秦淮河一带果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主仆四人先在夫子庙东西市场游玩。只见商铺辉煌,小摊杂陈,医卜星相、百戏杂耍,令人目不暇接。文绍青在一古玩店看一字画,素梅见一卖扇子的摊上团扇做得精美,就挑选一把要爹爹付钱。文绍青出古玩店付钱后,素梅待要将团扇交荷香拿住,才发现荷香不在身边。一惊忙去不远处卖雨花石的摊位处找。刚才荷香因见雨花石可爱,就在那里挑选。哪里还有人。问卖雨花石的摊贩,摊主说:"那女子买了两文钱的石头已经走了。"素梅一急,赶紧过来告诉爹爹,于是三人便分头在附近寻找荷香。

    荷香买完雨花石后就赶快跟上小姐。哪知素梅在附身选团扇,又是晚上、来往人又多,文绍青和赵洪又在古玩店里,故没有看见。荷香只当是他们巳到前面了,就去追赶。东张西望赶了一阵,没有发现他们。想他们也许是回旅店了,就估模着朝旅店方走。此时哪还找得到路,越走越人越稀少,问了一两个路人,她是四川话、别人是哪里话也不知道,根本没法听懂。只好作罢。夜已经很深了,想要再转回夫子庙也打不到方向了。荷香一急就坐在路边哭了起来。她想等天亮再说。今天跑了一天,年轻人瞌睡又多,哭着她就在路边睡着了。

    一阵猪哼哼唧唧的声音把荷香惊醒。一动她感觉自己手脚巳被捆绑住了。再用眼睛四处一看,是间柴房。傍边猪圈一阵一阵恶臭刺鼻而来。她一惊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回忆事情起因。她明白自己被人绑架到这里来了。这时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顛颠畏畏,骨痩如柴的老婆子用枯黑的手端了一碗黑糊糊的什么东西,递到荷香嘴边要她喝。荷香头一偏用梱住的脚朝老婆子踢去。老婆子一扬碗里的东西倒在了地上。老婆子并不搭话,颠颠畏畏的出去了。一会一个尖嘴猴腮四五十岁的男子手拿藤条、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进柴房,对着荷香就是一顿毒打。荷香又哭又骂,那人直到打累了才丢下藤条出去。

    此人原是一个专门拐人妇幼的拐子。是江北安徽人氏。前天刚好向南京秦淮河的娼寮出手了一个从乡下拐走的贫穷人家女孩子。拿到手里钱财就上附近**赌钱。常言道:孽钱归孽路,很快就输个精光。出来见路边一女孩睡着,叫了两声没应,也不再叫,拿出怀中的迷药帕捂在荷香嘴上揹起就走。他是熟门熟路,到江边雇上一只小船就划过江北。船家只当他是父女二人,并不多问。此时天已大亮,这拐子原本想把荷香卖到扬州"养瘦马"的人家,一看荷香长得俊俏,便改了主意。想到老子做此生意数年,还没有遇上如此漂亮的女娃,何不留下自己受用。就雇了一辆骡车把荷香拉回自己在山里的家。荷香是被用了迷药的,路上走了几天也不知道。到醒来已是在拐子安徽山里的家了。

    荷香在柴房里蚊子又叮、身上又痛,想到小姐和老爷不知道多急,想到过去在小姐身边如何尊贵、想到和彭子兴的山盟海誓、想到如今的处境肯定凶险万分,总之她边想边哭、最后横下一条心,不管死活都要逃跑。她开始在猪圈的门框上磨绑在手腕上的绳子。磨断后她又解开脚上的绳子。这时已是半夜,那拐子正在屋中吃酒,一边骂他妈不会做事。准备一会来和荷香成其好事。荷香潜出柴房,慢慢的向院外爬去。这本是一个茅草小院,几间破草屋,并无围墙。荷香爬了一段路,渐已离开了一段距离,突然狗狂吠起来,荷香一惊爬起来就开跑。那狗并不追,原来是被拐子栓在门上。荷香只是拼命的跑,并不辨别方向。跑起来自然是下坡路容易,所以荷香顺着山沟高一脚低一脚的跑着,也不知摔了多少跤,脚上早巳是火辣辣的。荷香也顾不上身上脚上的疼痛,一直不敢停下脚步。山中的猫头鹰一阵一阵发出凄厉的叫声,荷香也顾不得害怕,只是向山外连走带爬的逃去。渐渐到了山口,天也亮了。荷香在山沟里掏了两口水喝了,也掏水洗了脸,光着脚一拐一拐的走出山口,刚拐过一个山头,见拐子拿着一把火药枪对着她。荷香一见哇的一声就哭着坐在了地上。

    李少华在南京呆了几天,凭吊了翼王府遗迹和在原来的天王府、现在的江苏省督军公署衙门前瞻仰了一番,想想昔年曾和弟兄们护卫翼王来参拜天王,曾在这府门前等候翼王的往事,想不到今日江山易手,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了,禁不住老泪横流。然后几天李少华又在昔日战场旧址,给战死的战友洒酒祭奠一番,才挥泪而别南京,决定干脆再上北京一次,看看当年这个太平天国死敌的首都,当年太平军北伐失败,留下无限遗恨,此次去看一下,也算了个当年北伐战死的弟兄们的遗愿,然后再顺陸路回湖北武当山。这样一决定李少华便掉头北上。

    这壶中仙一路跟踪李少华而来。却不知李少华已经北上了,在南京城中寻了几日,不见了李少华踪影。但壶中仙到了南京城,见六朝金粉,花花世界,数十年未来,想起自己青少年时期在这里渡过,当时何等威风、何等爽快,一时间竟舍不得离开南京了。暗想道那李少华定是前往武当山去了,随后再去寻他也不迟,不如就在南京城多盘恒几日。想罢他便呆在南京城不走了。他不敢在南京城内釆花盗银。知道南京城大户人家钱存银行,居室防范得紧。小户人家一有动静左右邻居都听得见响动,一但闹将起来,南京城大,街道巷陌密如蛛网,难以速迅出城脱身。警察民团一出来乱枪一打,纵有如风轻功也无用处。所以壶中仙不敢造次,只是在娼寮妓馆中宿了几日,见囊中已空,才离开南京向湖北而来。一路走他就一路釆花窃财。都是些乡顽愚劣胆小的村民,稍有不从便手起刀落,结果性命。乡村之中人烟稀少,居住村落的房屋隔得又远,被他釆过的人家为了顾及名声,也只有隐忍不发。所以他一路得心应手,胆子也越来越太,毫无顾忌。白天赶路就用窃来的钱财在荒村野店沽些村醪买醉,晚上看有稍微像样点的院落就去**奸宿。

    这一日赶路急了些,错过村落,黄昏时分,山岚如黛、暮烟四合。见山道崎岖正不知还要多少时辰才能翻过此山。见荒山深处有一茅草房几间,壶中仙便想到何不在此处投宿一晚,明日再走。便离开山路寻路傍小道,走到茅屋前叫道:"老乡、老乡!"随着一阵狗吠,傍边一茅屋内颠颠颤颤走出一个老婆子,一双被烟熏红了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他又说道:"老乡!我错过了旅店,想在贵处投宿一夜,店钱我照付就是了。"老婆子嚅嗫了半天才听明白他的话,回答说:"我儿子今夜成亲,有亲朋好友来了,没地方住了。"壶中仙一听也不答话,转身就离去。心想我今夜何不做一回新郎!他在附近的山林草丛中躲起来,估计时候差不多了,便跳至那几间茅屋前。黑暗中一条狗狂吠赴了过来,壶中仙随手一刀将狗砍翻。这时见正屋中几个人影正在猜拳行令喝得痛快。并未发现屋外异常。

    原来屋里是拐走荷香的拐子和几个陪嫖伴赌的同道在吃喝,恭喜拐子今夜新婚。拐子家里穷,又在荒山野岭。自己又是抽烟嫖赌、好吃懒做、一身恶习。谁家正经闺女愿意嫁他。后来做了拐骗贩卖妇女儿童、伤天害理的勾当,钱来钱去。并无家室。只和一老母过活。一年半载不落屋,并不管老娘死活。昨天将荷香拐回家中,想要荷香做自己老婆,正在准备办喜事之中,不想被荷香逃跑了。他是本地人,对这山前山后不知道走过多少趟,故今天早上在山口又将荷香擒回锁在后屋中。这次不关在柴房了。自己则到附近荒村酒店沽酒请客,准备晚上拜堂成亲。那老婆子受儿子气惯了,早就一个人回自己茅屋睡去了。

    这壶中仙杀人是杀顺手了的,一不做二不休,推门进去,几个人正喝得高兴,见突然一个老头进来,面带杀气,眼射凶光,一时都愣住了。壶中仙二话不说提刀便砍,三下五除二,几人便身首异处、血液草堂。壶中仙也不客气,坐在桌前将剩下的酒肉大口吃喝起来。今天走了一天路,肚子确实也饿了。吃饱喝足后,在厨下去掏了水洗了手脸,将刀上血迹拭净收好。然后壶中仙迈过死尸,走到后门扭下锁,推门进去,准备当新郎。

    门一打开"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药枪的铁砂子在他身上打个正着。当场他就倒在地上。荷香丢下火药枪,跳过他身体迈到堂屋一看、横七竖八倒了一屋,也不害怕,急忙跑了出去。

    原来那拐子将荷香抓回来后关进后屋,随手将他原来打鸟的火药猎枪放在门后。他平时就放在那里,习惯了。昨夜为了追荷香怕半夜在山里遇上野猪什么的,把许久不用了的猎枪擦个干干净净,上好火药铁砂来追赶荷香。路上没有遇到野猪野兽,也就没有开枪。回来后心里掂记着晚上成亲之事,也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荷香被关进屋后心里懊恼不已,决定拼死也要保持清白之身,同时对拐子恨之入骨。她发现了拐子放在门后的枪,决定今晚上和拐子拼了。所以就一直拿着枪学拐子今天早上对着自己那样对着门,只要有人进来就是一枪。人往往是在一夜之间成熟的。荷香成熟了。开始她听外面有些响动,并无说话声,隔了一阵听见扭锁开门声,她知道拐子来了,门一开,她眼睛一闭、扣动扳机一枪射出。打倒来人后她并不细看,急忙就跑出茅草屋院子。

    跑了一阵她见后面无人追来,就慢慢地走,山路上的石子把她的脚咯得鲜血淋漓,昨晚结痂的脚上又添了不少新伤痕。她把外衣脱下,撕成几块,包住自己的脚,又用一块布包了头,一块布束了胸。她知道不能再让人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了,她要女扮男装逃到南京去找小姐和老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