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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暗箭难防

    姝儿骑着马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穿过一个又一个巷子,跃过一个名叫北州的小桥,终于抵达了赵王府。

    姝儿第一次来长安,见王府的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甃,镌镂龙凤飞去之状,粉墙朱户,好不气派。

    姝儿还没下马,赵睿和林溪玉急切的迎了出来,赵睿穿着朱红镶金边的锦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满是焦虑。

    “爹!娘!”马儿还没停稳,姝儿便一个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欢喜的扑入林溪玉的怀里。

    林溪玉今夜才知女儿来京城的事,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见她平安无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抱着她,却还是忍不住责骂道:“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京城这地方也是你能胡闹的?”

    姝儿不敢顶嘴,只依偎在林溪玉的怀中,用眼神向赵睿求助。

    赵睿见爱女平安无恙,也是如释重负:“姝儿也是为了救晔儿才来京城的,他们师兄妹的感情一向都好,晔儿被抓,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孩子平安回来就好,她今夜可是把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我们还是赶紧进屋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吧。”

    林溪玉将姝儿从自己的怀里捞出,担忧地问道:“书桥走的时候只说你们两人合力将项峰击晕,他换上了项峰的衣服,拿了项峰的玉牌才从牢里救出晔儿的,你们...你们没杀项峰吧?”

    姝儿连忙摇头:“我怎么会杀项峰呢,这个蠢货,他活着就是他爹项荀最大的软肋,他要是死了,那项荀还不得狗急跳墙!”

    林溪玉有一堆的疑惑:“这大半夜的,你们是怎么把他从康王府引出来的?”

    姝儿挽着着林溪玉的胳膊一步步的向王府走去:“我听说一个月之后齐国太子要带着他那位倾国倾城的妹妹含笑公主来京城恭贺新帝登基之喜,项辰哥哥在凤凰台设国宴款待,你要是肯带我去宴席,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将项峰引出来的!”

    林溪玉那双英气逼人的眸子,狠狠地瞟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爱说不说,老娘可不受你威胁,反正只要那项峰不死,你就是闯下再大的祸,你爹都会替你收拾。”

    赵睿那张颇具威严的脸,在妻女面前,变得无比柔软:“姝儿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即便再胡闹,也闯不出什么祸事!”

    姝儿拼命点头,一脸乖巧模样,林溪玉见她如此,疼爱之心顿起,脸上却还佯装生气:“你就是仗着你爹最宠你,这才无法无天的,还国宴呢,你赶紧给我回浮戏山庄去。”

    姝儿将脸贴在林溪玉的肩膀上,撒娇道:“这娘亲可就冤了我,爹爹最宠的分明是娘亲。”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秦非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师妹这次来京城闹出不少动静,怕也是得罪了不少人,与其逃回浮戏山庄避祸,不如光明正大的站到人前。”秦非嫣饶有意味地笑瞅了眼姝儿。

    见林溪玉眉头蹙了起来,姝儿忙道:“我没得罪什么人呀?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躲在平乐馆里,除了项峰,我都没见过什么人。”

    秦非嫣清了清嗓子,问:“那项孤曼呢?她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气势凌人,是长安城里真正的公主,你得罪了她,可比得罪项峰麻烦多了,不和你争个鱼死网破,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你来长安城才几天?怎么会和项孤曼纠缠不清?”林溪玉并不愿意让姝儿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本的打算是尽快将她送回浮戏山庄的。

    “此事说来话长。”姝儿对着林溪玉讨好一笑,然后转头不解地看向秦非嫣:“虽说我骗了项孤曼,但也不至于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吧?”

    秦非嫣好意提醒:“是吗?你难道不知项孤曼痴恋李誉多年,李誉明里暗里的拒绝了多少次,她依旧苦苦的痴缠,这样难缠的女子,你得罪了她,我想想就替你头疼!”

    原来是这样!

    姝儿一直觉得项孤曼答应为她和项峰牵线搭桥答应的太爽快了,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又想起先前李誉说是项孤曼让他今夜来平乐馆的,如此说来,项孤曼早就看穿了李誉的心思,这才急着想要将她推给自己的哥哥。

    姝儿看着林溪玉呵呵干笑:“...要不...我还是连夜逃回浮戏山庄算了。”

    姝儿这招是以退为进,林溪玉关心则乱,没有细细分辨,只以为女儿闯下了大祸,又气又担心:“康王府养了不少死士,你既已搅入这京城风波之中,那还是留在京城吧,这王府外有侍卫镇守,内有我和你爹,总能保你平安。”

    姝儿欢呼雀跃地抱着林溪玉手臂:“谢谢娘亲。”

    林溪玉的话还没完:“但是...国宴你不能参加。”

    姝儿脸上笑意全无,委屈地问:“为什么?”

    林溪玉一脸嫌弃的摇头:“你太闹腾了,万一在国宴上闯了祸,会连累我和你爹丢脸。”

    姝儿求救的看向赵睿,赵睿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则一脸讨好地看向妻子,正欲开口求情,却被妻子一个凌厉的眼神杀了回来,赵睿无奈,只得倒戈一击:“姝儿莫要再胡闹了,你娘说不能去那就是不能去,这几日你就好好留在王府里,静思己过。”

    姝儿叹了口气,她这个爹什么都好,就是老婆奴这一点不太好!

    第二日清早,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项峰被杀,苏若芊在家悬梁自尽。

    姝儿被这个消息惊吓到了,顾不上梳洗,便急匆匆的去找爹娘。

    赵睿虽神色凝重,但见姝儿发髻松散,脸色异常苍白,忙宽慰她:“项峰是在叩开康王府大门之后,被人从背后放了一支冷箭,康王府不少小厮奴仆都亲眼看着他中箭身亡的,今日一大早,辰儿已经下旨追查刺客了。”

    “刺客?”姝儿背脊发凉:“这长安城有谁敢刺杀项峰?”

    赵睿摇头道:“说不清,敢刺杀项峰的人不少,但成功的却很少,他身旁一直都有雷曦和梁方这两个绝顶高手护卫。”

    姝儿脸色更苍白:“所以是因为我和二师兄杀了雷曦和梁方,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林溪玉一怔:“你和桥儿杀了雷曦和梁方?”

    姝儿慌乱地点了点头。

    林溪玉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你们是在哪里杀的他们?”

    “平乐馆!”姝儿见爹娘忧心忡忡,心里越发慌乱了:“他们两人原本在江湖上就是作恶多端,后来投靠了康王府,仗着项荀的势力,平日里惯会欺压百姓,二师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除去,我也觉得好......”

    “他们的尸体呢?”林溪玉问。

    “我事先吩咐了陆叔,在我们离开后,将他们的尸体带到京郊的庄子里烧了。”

    赵睿松了口气:“烧了就好,烧了就好!”

    林溪玉脸色稍霁:“项峰死了,苏若芊自尽,那昨夜你与桥儿伏击项峰,且冒充项峰去监察司救人之事,便再无人知晓了!这么一想,项峰死了对你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项孤曼知道我邀约项峰去平乐馆之事,还有...”李誉也知道。

    赵睿眉头上的两块肉因生气而拧在了一起:“邀约?你是这样把项峰给引出来的?”

    林溪玉倒是早就猜到了几分,摇头苦叹:“木已成舟,再追究也无意义,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项峰是项荀唯一的嫡子,姝儿原以为他的死会在长安城引发一场滔天巨浪,岂料,除了头三日项荀要求长安百姓披麻戴孝为他儿子送葬之外,并无其他要求,项辰念项荀一生为国,劳苦功高,便准了他这个请求。

    三日之后,长安街头依旧熙攘喧闹,百姓劳作的劳作,看戏的看戏,喝茶的喝茶,似乎并无太多人在意这位英年早逝的王子。

    就连项荀自己,似乎也并未太过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他依旧正常的上朝下朝处理国事,反而在项峰下葬之后没几日,他就上奏朝廷,希望尽快立他庶子项岩为康亲王世子。

    “项岩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因项峰和苏若芊死的不明不白,刺客始终没有抓到,姝儿整日里忧心忡忡的,林溪玉见她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人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便想着让秦非嫣陪她出来逛逛街。

    秦非嫣轻声道:“我倒是听说过康王有一个私生子是养在民间的,想来应该就是这个项岩。”

    姝儿不解:“项荀又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府中也是妻妾成群的,为何要把儿子养在民间?”

    秦非嫣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前几日康王将项岩带进宫里去朝见陛下,正巧那日是哥哥当差,瞧了一眼,他说那项岩看起来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的,与陛下倒是有几分相像。”

    “他们本就是堂兄弟,项氏皇族的血脉,长得有几分相像倒也不足为奇。”姝儿在一家首饰店门口停住了脚步,拉着秦非嫣的手道:“这就是你常说的珍宝斋吧?听说里面的首饰别具匠心,师姐陪我逛一逛吧?”

    秦非嫣取笑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连小师妹这般超脱的人竟也未能免俗,再过两日可就是国宴了,算算时间,你也许久未见...”

    姝儿赶忙用手捂住秦非嫣的嘴:“师姐胡说什么呀?我娘可是不准我去国宴的!”

    “师娘不准你就不去了?”秦非嫣笑指姝儿的脸:“老实说,你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我能有什么主意!”

    秦非嫣笑而不语,正想牵着姝儿的手往里走,一辆三架的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

    姝儿认识这马车,是康王府的,项孤曼曾坐着这架华丽丽的马车去相府,不会这么冤家路窄吧,随便逛个街都能遇到她。

    轿夫将车帘掀起,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儒雅的年轻男子被小厮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