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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南海剑派

    袁枚看着袁承天犹豫的表情,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小子,你答应我接任丐帮信物,领受帮主之位,否则我老人家死不瞑目。”袁承天见他殷切的目光,只有答允。袁枚面露微笑,头一歪,眼睛慢慢合上就此没有了呼息。袁承天见状泪如雨下,人生最苦莫过生死离别。他见袁前辈就此逝去,心中说不出的悲痛,耳边响起这位前辈在海上大船所吟唱的“去日滔滔似易得,来日藐藐若大难。一日且作一日调,百年莫作百年看……嵇叔夜,郭景纯,今般人物如何人,皇天何不留逡巡。”而今诗词犹在,斯人已去,怎不让人悲中从来,难以自己。

    他抺干眼泪,在洞外一块空地挖了很深的墓穴,将袁枚放入木板钉的棺椁中,用土掩埋,又找了一片木片,写上:前丐帮帮主袁前辈讳枚之冢。然后又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沉声道:“前辈一生行侠仗义,不意竟命丧荒岛,可恨可悲。从此晚辈与前辈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怎不让人思之伤心无已。”回看苍天阴沉,阴风呼啸,眼见一场大雨迫在眉睫。

    袁承天来到海边不见他们来时那艘大船,心中纳罕心想难道这些时日风催日晒,大船腐朽被海水摧打破烂随风吹去,想想不对那大船坚固异常,岂是海水可以吹打烂掉。他抬头向海天望去,只见海面上正驶着一只大船,再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自己的大船么?船上站立着成为凤和他的三个师妹。——他们竟趁人之危,驾船离岛,竟然忘却了他们忘命大海,漂流至此,是谁给了他们衣食住行?他们大师兄萧振峰包藏祸心,要杀袁枚向清廷邀功请赏,结果反被袁枚反杀,可说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是他们这些自命名门正派的弟子却行无耻下三滥的行径,真让人齿冷。这是东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先前袁承天不信世间有恩将仇报的宵小之辈,现在是切切实实看到了。他狠狠地打了岸边的木瓜树,由于用力过猛,直震得啪啪掉了几个木瓜。

    大船上的成为凤看着袁承天沮丧无奈的样子直想开怀大笑,心想:没了大船,看这姓袁的小子怎么离开这小岛。这时武媚儿忽然说道:“师兄,咱们终究还是忘了一件事!”成为凤道:“咱们忘了什么事?”武媚儿道:“咱们离岛之时应该将他们的兵刃、干粮一并拿走让人难以砍伐树木造船,没了水和干粮他也活不太久。”

    成为凤哈哈笑道:“怎么会?师妹你太小瞧师兄我了。我早将他们兵刃带来了,还有干粮和淡水,放心师妹不过七日这小子必死无疑。这也算为大师兄报了仇。”说到大师兄他下意识看了下大船甲板上萧振峰的尸身,这时用白布包裹——这是他们南派剑派规矩——人死之后用白包包裹,然后抛入海进行海葬——因为在他们南海剑派看来人死之后万物皆为虚无,来去不留一点尘埃,所以了无牵挂,也就没有入土为安一说了。

    这时李瑞秋望着小岛上的袁承天心有不忍,喃喃低语道:“师兄咱们这样做不好吧?人家在咱们有困难的时候帮助咱们渡过难关。反过来,咱们却背后使诈,这样……”楚倩倩听李瑞秋说的话不是味儿,便斥责她道:“瑞秋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江湖讲得是恩怨分明。他们杀了咱们大师兄,这仇不能不报;可是成师兄念他给咱们干粮的情份上才没有痛下杀手,让他在岛上自生自灭,这已经够仁慈了,换作我的意思早向这姓袁的小子发难了,只怕岛上此时又多一具尸体。对了,瑞秋你怎么忽然间对敌人慈悲起来了?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李瑞秋气得一顿足,大声道:“楚师姐,你何故说这话。我虽是师妹,可是也知维护本门声誉,又岂会动那儿女私情。”楚倩倩不置可否,冷哼一声下到船舱中休息去了。

    武媚儿一样视这位楚师姐马首是瞻,也随之去了。甲板上只留下成为凤和李瑞秋两个人。成为凤来到她身后,用左手抚她肩臂,望着海天茫茫,语重心长道:“瑞秋师姐,适才的话你莫放心上。你也知楚师姐一向我行我素,口直心快,其实内心是好的,并无恶意。”

    李瑞秋默默说道:“师兄,我知师姐并无恶意,只是心中难过。”成为凤手抚船栏,这时一个浪头打来,大船颠簸了一下。李瑞秋站立未稳,身子一晃,便要摔倒。成为凤见机的快,右手一揽将她揽于怀中,两个人四目相视,顿觉面目一红。成为凤抽回手臂。李瑞秋站立当场,心中噗噗乱跳。虽然他们同门师兄妹,日日在一起,可是南海剑派门规森严,本门师兄们授受不亲,是以今日成为凤这出其不意的举动,两个人都觉得不好思,可是成为凤内心是真的喜欢李瑞秋,只是李瑞秋却不怎么喜欢这位师兄,因为在她看来这位师兄做事从来只考虑自己,很少去关心别人感受,而且有时任性使气,不顾他人感受,所以总是敬而远之,加上这次他的袁承天身边的兵刃和干粮淡水一并拿走,不是江湖侠义所为,表面虽不反对,可是内心却是不满。想想袁承天一个人在小岛上孤独无着,就让人心痛。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袁承天可比师兄可爱多了,起码他没那么重的心计害人。

    这时成为凤看着李瑞秋默不言语,他幽幽说道:“瑞秋,其实我……”李瑞秋却转身退下,说道:“师兄,我觉得风大海浪颠簸的厉害有些头晕,我去下面休息一会儿。”成为凤知这李瑞秋躲着自己,觉得无趣,只有看她走下甲板,去了船舱下面房间。

    晚上,他们恭恭敬敬向师兄遗体磕头跪拜,然后抛入茫茫大海之中,任海中鲨鱼啃食,不刻海水泛起阵阵刺人眼目的血红,让人看了不禁伤心难过——便因如此,海葬只在晚间进行,而不在白天,便是为了减少人的痛苦思念。

    过了好一阵他们暗暗祝愿师兄在天之灵安息。

    夜晚降临的时候,袁承天都坐在洞口外袁枚墓冢前,想念他生前的事。一阵冷风吹过,不知为何袁承天觉得心中难受,泪又不禁落了下来。他心中只想自己要回昆仑派,将朝廷攻打昆仑派的消息告诉师父,以备不测。今次恐怕不比上次,朝廷攻打昆仑派不下,决不会善罢干休,因为此次志在必得,所以恐怕他们会兵出险招,暗渡陈仓,那样可就大事不妙。所以袁承天心中很是着急,要尽快离开此岛,回归中土。

    这日,老早他便跑到海边,企盼有贸易的大海船经过,可是从早上到中午,日头转南也不见有船的影子。他沮丧地叹口气,转头要走,忽听海浪扑扑作响,似乎海中大物走来。袁承天心中惊异,仔细看去,只见先前自己救得那只大海龟划开波浪昂首而来,向着袁承天所站的位置而来。它游到海滩,来到袁承天身边,昂首用它那小眼睛看着这位曾经救过自己的恩人。袁承天见它来到身边,心中一亮:自己坐在它背上不就可以离开小岛么?不错,便是如此。他打定主意,用手抚摸它的乌龟壳,示意游向大海。这海龟本是灵物,似乎懂袁承天的意思。

    于是茫茫大海中,便多少一道奇观:一个少年人坐在这硕大的海龟背壳上,在大海中游动。日头落下西山,天色暗了下来。袁承天便在这海龟背上睡觉,仰望星空,心事难平。想起这十几年间的生活经历,但觉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人生世间多苦难,谁人又能逃脱。他长长叹口气。只见天空繁星点点,不见光明。世间又有几人有他这样在海龟背上的经历?

    他朦朦胧胧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嘈杂人声。只有只呼:“快瞧,那怪物托了一个少年在海上,你说奇怪不奇怪,真是世间少有!”另一个哑嗓子笑道:“那个不是海龟么?这有什么希奇,当年我在南海见过比这大一倍的海龟,可以托三、四个人海上游动。”另一个声道:“是么?”余下是切切私语,听不太真切。

    袁承天睁开惺忪的眼睛,视力模糊中可见一艘大海船正矗立在他面前。船栏边几个江湖汉子正瞧自己。忽地其中一人道:“小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海龟背上漂流。如不蒙弃,便舍它登船一路同行怎么样?”

    袁承天心想不错,这海龟游动速度确实慢了些,不如大海船速度快。他拍了拍龟壳示意停下。海龟自然懂得,不再游动。海船早己放下软梯,袁承天依依不舍看了海龟一眼,便登上大船。这大海龟绕船游了一圈,依依不舍向大海深处游去。

    大海船上甲板上为首是身材高大的汉子,只见他双目盯看袁承天,心中纳罕这少年人有何通天彻地之能骑海龟在茫茫大海中游嬉。他上下打量一番,只见这少年眉宇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在那一站便是玉树临风,岳峙渊嵉的姿态,这是旁人所没有的,心中便暗暗惊异,这少年真是与重不同,前途未可限量,便心生好感。他上前一步笑呵呵道:“敢问这位少年英雄尊姓大名?”袁承天回手一礼说道:“我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何劳尊驾动问。”这汉子哈哈大笑:“好,好的很。想我洞庭青龙帮李元武从来不会看差人,你一定身有武功,既有隐情,不说也罢。”袁承天见势不成便道出自己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