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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迈陂塘

    一室春情。

    在滔天骇浪中跌宕起伏,在九重天宫里沉浮不定。彼此的身子皆像一团火,几乎要把对方熔化。欲望极盛之时,凤春山停了一停动作,垂眸凝瞩着身下少女。

    皇甫思凝一身yín媟靡浪痕迹,难以言语。

    被情与欲烧得懵懂的青涩眸子,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晓得遵循本能,辗转求欢。凤春山稍一离开,她就娇嗔着环抱住她的脖子,不愿意拉开距离。

    凤春山的指尖向下,抚上一点滑腻,不禁道:“这也太浪了……”

    唇际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

    先前那一夜颠鸾倒凤,她如同凶兽出笼,只顾自己快活惬意,恣肆妄为,不管身下人的感受。这不知名的少女也只是一味闭眼,隐忍呜咽,情爱极盛之时也不过手脚俱软,腼腆轻哼——何时见过这般死缠不放艳逸妖媚的风情?

    皇甫思凝闷哼了一声,眯着媚眼,香口乱喘,两条腿似嫩白豆腐一样紧紧贴着凤春山。

    凤春山喉头一动,咕哝道:“笑一楼那些混账,捣鼓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药效这么强……”声音又小了点,“不过用起来还真不错……”

    琥珀色的瞳望入她,看似清浅,欲念深不见底。

    凤春山的力气不由自主一松。很柔缓的动作,像是生怕惊动到一只栖息于梨花下的蝴蝶。

    被抿得红润欲滴的唇,如娇柔的花骨朵,呀呀唤着:“凤……”

    凤春山并不是一个乐于压抑自己欲望的人,俯身含住枝上半开半放的花蕊,殷殷款款,将剩余的话语都吞没在唇齿间。如小儿口吃樱桃一般,反复舔舐,水声淙灂,听去yín冶无比。

    十指相扣,缠绵交织。

    凤春山不是不觉得荒谬。

    长生老人曾经教导过他们,只做两种人。要么慈祥恺恻,道貌正义,叫人感恩戴德,以负生死;要么暴戾恣睢,横行天下,叫人觳觫畏惧,不敢异心。她选择了后者,因为她只知道这样活着。

    这一生早已习惯谨慎等待,步步为营,从不冲动,从不失控。哪怕被踩到脚底下,堕进尘埃里,十根指头尽碎,手脚全部断掉,伤口长满蛆虫,也要踏着鲜血烈火,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

    但每每被那样一双眸子一睇,仿佛一束光照耀遍全身。

    她好像不是她。内外澄澈,心无杂念,如初生孩童一般纯洁无辜。

    灵魂深处,有一扇大门被倏然打开。

    即便此刻她不知那个名字。

    ×××

    夤夜晦暗,寒风凛冽。窗前放着一尊狻猊熏炉,丝香如烟花般聚散不定。温酒樽下燃着兽炭,乃以屑炭和作兽形燃之,极近豪侈,是为成和长公主首创,夜澜豪贵咸竞效之。

    斯夭起身修剪清供。因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无名之供,竹枝也并不多么别致,只胜在浓浓秋意里的一点姿态碧色。

    修竹挺拔,莫名令人恼火。她咔嚓一声剪断,剪刀硌着自己的手心,微微生疼,总也捂不暖的冷。

    然后回眸望去。

    有人造访。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室内美人,行的又是如此风雅清隽之事,合该令人赏心悦目。偏偏斯夭一说话就破功,道:“你看屁啊?”

    然无方不假思索道:“是啊。”

    斯夭嘴角抽了一抽,须臾后才道:“外头那些吵死人的家伙走了没?”

    然无方摇了摇头,道:“那个柔公子在外头已经闹了三天三夜,说,斯使令若是再不放了他妹妹,他就要吊死在驿站外头。”

    斯夭不以为然道:“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去上吊啊,去死啊,我难道还怕了?”

    然无方严肃道:“斯使令所言极是。”

    斯夭看着他这一副故作木板似的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道:“那个好哥哥还找我要人,我找谁要人?”

    她心下也不是不后悔。之前一气之下放话——要等凤春山快活够了,当面说话。然而这一等,就足足等到了现在。除了递送膳食与盥洗之物,就没人从那个房间里出入过,她连想打听情况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