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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面朝堂

    第四章两面朝堂

    吕芡叱道:“该死的东西,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名宫奴花容失色的道:“我们都要死了,方才叱烈芸荥那个,竟然袭杀了皇后钮钴禄氏,大皇帝回来,我们一齐都得被活剥了皮!”

    昭露道:“那该死的牝畜不是被锁着吗?你们全是死人啊?怎么被她得手的?”

    那宫奴道:“那身着白色狐裘,与冰雪一体,早已潜伏在寝宫中,又熟知宫内地形,宫外又闹得厉害,我们一时大意,被她得了手,斩了皇后的人头!”

    吕芡跌脚道:“罢了!还不敌快追!”

    孙婧道:“等等!既是叱烈芸荥那斩了皇后,为何会放三支焰花,定然还有事情!”

    宫墙底下边打边撤的耶律飞歌大声妖笑道:“别说我不告诉你们,那两支焰花,一支是说箫燕已经宰了握离儿那王八蛋的妈,就是你们的皇太后,另一支代表石蕙顺利宰了握离儿的奶奶,也就是拓拔圭那老小子的老婆,大荣国的太皇太后,哈哈哈~!可报了姑奶奶这仇了!”

    吕芡、昭露、孙婧、明芳、汤旋魂胆皆裂,一叠声的叫道:“哎呀——!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可害苦我们了,众姐妹听着,今天不把她们全部拿了,大皇帝回来,我们一个也活不了!杀——!”

    柳叶青妖叫道:“不必再和她们纠缠,既原定计划快走!”

    说罢拿出一个物事,照着飞到半空中的明芳就惯了过去,与此同时姬春瑶、姬春薇、沐宸、韦娉、候蓼、耶律飞歌也一齐拿出那物事,接二连三朝围上来的宫奴群中就惯,边叫道:“我们的人跟紧了,快走!”

    那圆圆的球物脱手后,稍一碰撞,立即就炸了开来,顿时浓烟四起,烟中来夹杂着乱七八糟的气味,迷香毒气什么都有,这是江南新研制的气弹,此时事急时用起来,也不分什么迷弹、毒弹、雾弹、烟弹,反正抓着就扔。

    吕芡心中暗自打着算盘:现在握离儿的老婆、老娘、奶奶皆死,金宝儿、银宝儿又不见踪影,握离儿回来后,决计不会轻饶了自己,柳叶青等原先在内厂时,就是众人之首,艺业武功,自己皆不是对手,这次有备而来,定不容易捉住,就算捉住柳叶青等人了,也是无事无补了,与其等握离儿回来后荼毒自己,不如趁乱走他娘的吧!

    吕芡想着,侧脸一看昭露,发现她也是媚目乱转,当下更不犹豫,抢先开口道:“昭露妹子,你带人拼死跨下马这些,我去找精兵进宫驰援!保重了!”边说着话,边向后就撤,一个倒飞,上了宫墙,向宫外如飞而去。

    昭露急叫道:“哎——!吕芡姐姐!你带人先挡着,换妹妹去找援兵!——”

    吕芡早没影了,昭露急得媚眼儿乱转,回头正看见汤旋杀来,忙道:“汤家的妹子,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寝宫看看,告辞——!”也不等汤旋答应,向前跳上宫墙,从相反的方向跑得无影无踪。

    柳叶青率领五十多名漂亮的宫奴回到关牝马的地牢时,叱烈芸荥、箫燕带着金宝儿、银宝儿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只留石蕙守在牢中,见柳叶青进来,妖声道:“我已请田思雪、柴嫣两个,用连环弩断后,其余的人快下地道!”说罢领先钻入地牢的地道入口中。

    五十多名宫奴,无一庸手,默不作声的迅速鱼贯钻入,人人窜行如飞,更无一个累赘,只片刻间,走得干干净净,断后的柴嫣、田思雪伏在地年狭窄的入口,每人身边放着三具装填好的一发十三支连环劲弩,每具硬弩的第一支箭,都是装着雷管的火箭,炸开后就是呛人的毒烟迷雾。

    连环弩既可连发又可点发,柴嫣心思最细,伏于洞口,射出第一支火箭之后就不动了,在田思雪弩箭连发的同时,瞅准时机,一箭一箭的点发,第七支弩箭,不偏不斜,一箭正中明芳前胸,明芳大叫一声,向后就摔了下去,继而起身,口吐鲜血的悲愤叫道:“我好恨——!”弩箭透左胸而过,已经不能活了。

    田思雪、柴嫣三轮弩箭方才射完,身后的宫奴们已经走得干干净净,田思雪道:“柴嫣!你先退,我得炸塌这地牢,以阻追兵!”

    柴嫣也不客气,匆匆道了一声:“保重——!”背后插了双刀,一矮身,钻入地道之中。

    地牢之中,十几个炸药包早已经摆放好了,那是石蕙临走前摆放的,中间都有引线相连,田思雪退到地道入口处,引燃了精巧的防风火折子,手一弹,将火折子弹到离得最远的一处引线上,引线遇火即燃,“哧哧”作响。

    田思雪站在洞口,忽然返身又打了几发暗器,才钻入地道之中,几乎就在同时,引线引着了炸药包,立即山摇地动,地牢上面的地面被炸得塌了下来,彻底盖住了地道的入口。

    吕芡偷机飞檐走壁,直奔宫外,最外层的领兵戎将用手指着她,有满语叽哩呱啦的乱叫,吕芡忙道:“我是内宫侍卫,奉皇后密旨,有要事出宫!”

    有懂汉话的戎兵道:“密旨呢?”

    吕芡道:“大胆!你们难道不知道皇后从来传的都是口谕吗?”

    原来犬戎的皇帝、皇后一概不识字,犬戎也无文字,吕芡、昭露常出宫办事,内中有认得她的戎兵道:“不错,她确是皇后身边的宫奴吕芡,里面响声大作,到底出什么事了?”

    吕芡道:“里面有十三匹牝马,趁大皇帝不在,趁机闹事,皇后要我立即出宫,找大皇帝回来!你们也别傻站着,合力撞开外宫门,进去擒那些贱马!”

    戎将摇头傻笑,那懂汉话的也笑道:“我们外宫侍卫,无旨不得入内宫,只有十几匹牝马闹事而已,里面有三千名你们的人,料也无大事!”

    吕芡笑道:“那是当然,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奴家还得依旨去找大皇帝陛下!”

    懂汉话的戎人道:“大皇帝在大斗兽场,出了宫后过了对街,马家河尾就是,你不要乱跑了!”

    吕芡笑道:“是——!多谢多谢!”说罢掉头就走。

    不料那戎人叫道:“你走错方向了,大斗兽场应该在那边!”

    吕芡心中暗骂,但是情非得已,只得硬着头皮,逶迤往大斗兽场而来,媚目四顾,寻机溜走的同时,希望不会真得撞着握离儿那啷糠的蠢货,不料正看间,半空中一片奇怪的云头被两支飞剑缠着,就在她面前不远处,终于被一支飞剑一劈两半,云头上栽下两个人来,正是握离儿和金铃子兄妹两个。

    吕芡本是心思狡猾之女,既是和握离儿迎头撞上了,却也不慌乱,反而装出一幅气极败坏的样子迎上去,只说牝马造反闹事,可不敢说握离儿的老婆、老娘、奶奶已被人砍了大头,两个皇子失踪之事,若是据实禀报,握离儿不立即撕了她才怪。

    握离儿听了她的禀报,依了赶上来的妹妹金铃子所言,自带宫外的两万精兵去追赵采菱,却让吕芡扶金铃子去公主府点女兵平乱。

    吕芡心知那乱平与不平,都无关紧要了,三个丑八怪老虔婆都不可能死而复生了,匆匆半扶半抱着金铃子到公主府后,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直奔两个相好的张远、张速家,准备向二张寻些银钱好痛快跑路。

    吕芡悄然溜至二张家,还没进中堂,就听见了昭露的声音,只听昭露道:“张速!念你我欢爱一场,如今事已急,快把些银叶子与干粮应用等物,姑奶奶好逃出黑龙府。”

    张速笑道:“我和张远本是降将,也是寄人篱下,混口饭吃罢了,若是你果真闹了什么弥天大祸,我和张远也爱莫能助了。”

    昭露举刀,恼羞成怒道:“给是不给?”

    一旁的张远笑道:“我们年老体衰,冬日经常犯困,梁亲王不召我们时,我们两个只在家睡觉,不知道其实内屋东角的大箱中,有许多银叶子被盗,更不知道厨下煮好的烙饼肉食也不见了!”

    张速笑道:“还有家里若是来了高手,我们两个老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查觉,更糟糕的是,藏在床尾的、早年跟随薛政龙时的火漆令箭被人偷走了也不知道,没有了薛家的火漆令箭,以后万一有事发生,想跑回吕梁山中的薛家卧虎城也不能够了,青云子那个老杂毛,只认令牌不认人!”

    昭露在里屋妖笑起来道:“哟——!屋里人睡得和死猪似的呀!嘻嘻——!”说着话,就当二张是透明人,自顾自的拿了应用之物抽身想走。

    吕芡猛得闪了出来,冷笑道:“昭露!姐妹一场,你走不要紧,须要带上我一同去投薛国舅!”

    张远自言自语道:“只要有一人带了薛家的令箭,带多少人去投薛家,薛家都一样欢迎!”

    昭露笑道:“吕芡!方才你开溜时,怎么就不想想我们姐妹一场,罢了,宁可你无情,不能我无义,跟我一起走吧,向东再折向西南,我们两个晓行衣宿,甩掉追兵应该也不是难事。”

    吕芡笑道:“那就多谢了,说走就走,这地儿再不能待了!”

    两只妖精匆匆向二张看了一眼,飞身上墙走了。

    张远等了好一会儿,确实她们已经走远,方才低声笑道:“小主人又会多许多漂亮的女孩子使唤了!”

    张速道:“这话怎讲?”

    张远道:“我刚接到小主人的飞鹰传书,还没来得及给你看哩,小主人的肉妾樊若兰、姜雪君两个,与虎贲卫的四斧将及千叶散花教的四大金刚,里应外合,已经大破薛政龙的卧虎城了,彻底断了薛政龙的退路!”

    张速道:“噢——!有这等事,薛政龙知道吗?”

    张远笑道:“妙就妙在这里,薛政龙和他的家小都久留晋阳,平日里并不回他认为是穷山恶水的吕梁山卧虎城,只有在走投无路之时,才会回卧虎城避难,小主人在破卧虎城之前,已经令原千叶散花教的鬼书生温回一回前往,鬼书生温回鬼就鬼在,天下文书,不管是什么人的笔迹,只要给他看上一看,就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张速道:“小主人是想——?”

    张远笑道:“小主人是想让他的两个肉妾,接替青云子那个牛鼻子掌管卧虎城,三千江南虎贲军代替原来的三千薛家军,把守吕梁山各处险要之地,现在留守在卧虎城的所有薛家的人,皆按花名册点名后一齐斩首,以后和薛政龙书信往来的,将不再是他薛家的家祠大法师,而是我们小主人的两个肉妾樊若兰和姜雪君,去投薛家的各路豪强、江湖浪人,肯归伏小主人的最好,不肯归伏的,就地斩首,以绝后患!”

    张速笑道:“那吕芡、昭露两个去卧虎城,岂不是白羊入虎口吗?哈——!”

    二张一齐嘻笑,料定吕芡、昭露既是无主的牝畜,到卧虎城后向小主人曹霖降伏是肯定的事情。

    黑龙府冰天雪地,远在江南的临安,却已经是千里碧柳,万里桃花,碧波浩荡的西子湖上,游船画舫星罗棋布。

    自从大晋的献帝姬玳移驾杭州以后,就把杭州改为临安,闻风跟随他而来的,是原来大晋散落各地,又侥幸未被戎人俘去的大晋朝遗老遗少、达官显贵,其中以定山王尉迟家最为显赫。

    自定山王尉迟方以下,两个儿子尉迟朋、尉迟友都被献帝封了王位,尉迟朋御封为吴王,尉迟友御封为越王,尉迟方的五个孙儿,最大的也只有十九岁,然兄弟五个,尽皆被封为国公,小小年纪,就显赫无比。

    反而江南的实际主人曹霖,只被封为魏候,和尉迟朋、尉迟友两个整整差了两个等级,比尉迟家的五个孙子辈,还差了一大级,单只是这个虚名的封号,已经令江南猛将精兵不服了,反而当事人曹霖只是一笑置之。

    四个月前,献帝姬玳的生母李淑贤带着前朝的重臣杜海量、管政济、周珞回到临安,姬玳本想依其母之意,给杜、管、周三人官复原职,不料尉迟一家竟然坚决不许,断言杜海量等三人是犬戎的奸细,并不顾厉害,请姬玳免去曹霖派到宫中的柳叶青、胡媚儿等人的东、西宫皇妃的名份。

    免去柳叶青等人的后妃身份,也是姬玳求之不得的事情,当即装做推脱不过,一面立即免去柳叶青等人的妃后封爵,一面令天使传圣旨给曹霖,说明这事是尉迟一家带群臣苦苦相逼,他不得已而为之,请曹霖体谅他的难处等等。

    杜海量、管政济、周珞因此也对尉迟一家恨之入骨,大晋的官虽暂时做不成了,但晋献帝碍于李淑贤的面皮,周珞又献女有功,所以也得了姬玳的许多银钱,三人合力在西子湖畔开了一家免税的万花楼,权且渡日。

    这一天,杜海量正在万花楼临街的花窗枯坐喝酒,忽然听见有人用生硬的汉语吆喝道:“卖蜡丸噢——!”

    杜海量奇怪,怎么会有人卖蜡丸,这蜡丸买回来后又有何用处?不由抬眼找那人,这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立即命令店伙道:“把那卖蜡丸的带到雅室叙话!”

    店伙也不多问,依言将那卖蜡丸的带到万花楼雅室,杜海量令店伙在门外守着,回身将门关了,一声不响的将的那人带到雅室的里间后,双膝跪倒道:“奴才杜海量,给右军师主人磕头!”

    那买蜡丸的正是犬戎的右军师鬼巴礼,低声怒叱道:“大胆的汉狗,你们想作死不成?难道忘了大皇帝放尔等回来的任务?怎么许多时日了,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杜海量急道:“奴才们不敢,奴才们实在是另有隐情,只因尉迟一家三口执掌晋政,父子三人尽皆封王,奴才们回来后,因他们父子三人百般阻挠,得不到晋帝封分,连朝堂都上不了,更不用说时常随王伴驾了,不能随王伴驾,又如何能进得曹霖谗言?”

    鬼巴礼怒道:“难在在你们南朝,除了你们的狗皇帝之外,还有人比曹小狗权势更大的吗?”

    杜海量谄笑道:“曹霖只是我大晋的候爵,在他之上的有并海王伍绍国、定山王尉迟方、吴王尉迟朋、越王尉迟友、忠国郡王薛政龙、秦国公唐竣、抚国公刑部尚书沈荣、辅国公吏部尚书郑有信、吴国公史柱、楚国公史栎等等等等,官职爵位皆在曹霖之上,这些王公贵爵议定的事情,连当今皇上也得退让三分?”

    鬼巴礼不奈烦的道:“你说的这些人,在我们伟大的犬戎勇士眼中,如同土狗瓦鸡,不足道哉,只有曹小狗,才是我们犬戎勇士的心腹大患,只要除了曹小狗,我们犬戎的铁蹄,将会踏遍你们大晋的万万里河山,到那时你嘴中的这个王那个公,都将会变成王八!唔——,你们三个的事,难道连你们的太后李淑贤,也不能给你们说说话吗?”

    杜海量苦笑道:“依我们大汉律,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况且那条也为我们三个说了不少好话了,没有她在里面拦着,尉迟方早把我们三个的人头斩下来做夜壶了!”

    鬼巴礼烦恼的踱着步道:“难道就只能这样了?”

    杜海量苦声道:“除非先害死尉迟一家,我们三个才会有进身的机会,从而再害死曹小狗!老管、老周已经在千方百计的想办法了!”

    鬼巴礼道:“老实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害死姓尉迟的?”

    杜海量道:“想除去尉迟家这块绊脚石,除非能证明他家谋反——!”

    鬼巴礼迟疑的道:“那怎样才能证明他家谋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