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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一锤定音

    用圣旨求婚,亲儿子作礼官,李鸿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就这样,郑嘉柔还是愿意嫁。

    她从来不是软弱的人,相反,理智又清醒,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隐忍,什么时候可以无所畏惧。

    这一点,李玺随了她。

    门外,是皇城十六卫。

    院内,是郑家老少。

    李玺把圣旨交到郑嘉柔手中,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娘亲,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可能会有点难熬,您放心,圣人很快就会来接您,就算他不来,儿子也会来。”

    “好。”郑嘉柔微笑着,在他面前,一滴眼泪都不会掉。

    李玺戳戳胡娇,“要麻烦阿姐在这里住几天,护着我娘亲。”

    一声“阿姐”,顷刻间让胡娇上了头,“小宝放心,若有人敢碰郡君一根指头,我让他拿整只手来赔!”

    不仅放狠话,还抓起旁边养鱼的大水缸,一举,一扔,“哗啦”一声,腥臭的水溅了郑家人一身。

    站在最前面的郑家家主脑袋上还挂了棵水葫芦。

    郑家人满脸怒容,却又一声都不敢吭。

    李玺嘻嘻一笑:“太暴力了,小金鱼又做错了什么?”

    胡娇一想,也是,跑过去捞金鱼了。

    吓得郑家人连连后退。

    李玺满意极了,叽叽咕咕地对郑嘉柔嘱咐了一通,又把飞龙卫留下来保护她,这才颠颠地回了宫。

    第二天,朝堂上可就热闹了。

    御史台分成了两波,一波以御史中丞崔沅为首,扎着脑袋装死;另一波以御史大夫为首,骂圣人纵容李玺闹事,骂十六卫将官做帮凶,还有骂崔沅是圣人的喉舌,不配做谏官。

    ——就是没人骂李玺。

    因为习惯了。

    小福王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一个人,骂也没用。

    既然被骂到头上,崔沅也就不装死了,好脾气地说:“那臣就冒死直谏一个吧——圣人啊,不可立长宁郡君为后,于礼不合。”

    李鸿挑眉,“哪里不合?”

    崔沅咦了一声,看向顶头上司,“是啊,敢问徐大夫,圣人立后,哪里于礼不合?下官为何非得上谏言?”

    御史大夫冷声道:“郑氏有祖训,女子不可嫁皇族。更何况,长宁郡君乃二嫁之身,怎配为后?”

    李玺可就不爱听了,“他郑家有祖训,我大业还有国法呢!徐大人你说,是郑家祖训大,还是大业国法大?”

    徐大夫皱眉,“这跟国法有甚关系?”

    “当然有关系,《大业律》不是说了吗,和离自由,再嫁也自由,不关谏官和宗正寺的屁事!”

    宗正寺卿:“……”

    天地良心,咱可一声没吭。

    徐大夫吹胡子瞪眼,“哪门子的《大业律》,莫不是福王自己编的吧?”

    “没文化,真可怕。魏少卿,你来教教他。”隔着大半个朝堂,李玺就对自家准王妃抛媚眼。

    魏禹出列,眼含笑意,“福王所言非虚,《大业律·婚典》有言:经夫妻双方议定,可和离;和离后,男女可自行嫁娶,任何一方不得干涉。”

    “听到没?不得干涉!”

    御史大夫脑子还算好使,没被这俩人绕进去,“旁人不得干涉,郑氏家主总该可以吧?长宁郡君意图忤逆长辈不成?”

    “刚说了,国法比家规大,圣旨都撂到郑家了,郑氏家主想抗旨吗?”

    李玺瞄了他一眼,开启人身攻击模式:“徐大夫该不会老糊涂了吧?刚说过的话都忘了。您真觉得体力不支,不然就回家享清福去罢,御史大夫的位子让给崔中丞坐,他还年轻呢!”

    御史大夫……卒。

    第二波人涌上来,拿圣人立后说事。

    “圣人是一国之君,将来的皇后是国母,是天下妇人的表率,怎么能是二婚之人?”

    李鸿压着火气,道:“此事朕已经发过诏令,长宁郡君是遵了先帝的旨意,与崔卿假扮夫妻,便是二婚又如何?朕与她成婚,也算是遵先人遗愿,补上未完的大礼。”

    官员们相互看看,摆明了不信。

    李鸿冷笑道:“朕自己娶妻,本来没什么可跟你们交待的,但我也不想硬娶,免得有人骂朕的爱妻。不然这样,朕立个太子,将这皇位传给他,再去娶妻生子,就与诸位不相干了吧?”

    大臣们面面相觑,开玩笑呢?

    “我觉得挺好,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娘亲做皇后,那就让她做太后好了。”

    李玺卜楞着脑袋,一脸坏笑,“不过,你们可得想好了,是想要一个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兢兢业业的圣人,还是想要一个聪明绝顶,但不干正事,只会天天和你们作对的圣人。”

    李鸿:“……”

    打死算了。

    有人扬声道:“福王这是笃定太子之位非您莫属了?您将恭王置于何地?”

    二皇子正看戏呢,突然被点名,老大不爽,“别在这儿挑拨离间,小宝不过是想让父母团聚,太子不太子的,还不是被你们话赶话赶到的?”

    李玺朝他挤挤眼,“还是我二哥哥通透。”

    二皇子笑眯眯,“好说好说。”

    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狠狠地打了某些人的脸。

    魏禹执手,把话题引回正路:“大业后位空置十六年,早该定下来了。圣人长情,亦重诺,多年来不仅没辜负长宁郡君的情意,又没有违背先帝的嘱托,于公于私,皆为后世表率。”

    “如今,终于捱过了十六年,本该帝后团聚,龙凤和鸣,却因诸位的阻拦而不能践行。史笔如铁,想来一定会将今日朝堂之论原原本本地记下来。”

    太史令执手言道:“魏少卿所言极是。”

    魏禹的视线在朝中扫了一圈,“就是不知,后世将如何评论了。”

    一声轻叹。

    偌大的朝堂鸦雀无声。

    还能说什么?

    还敢说什么?

    再吭声,就是小人,就是乱臣,就是阻拦圣人行大义、践诺言!

    魏少卿啊魏少卿,得亏你没进御史台,不然这满朝文武加起来,都顶不过你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