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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怒

    午后的阳光,即便是入秋了。也一样的是那般的毒辣。

    原本有些‘潮’湿的地面,开始冒出丝丝的水汽,一点一点迅速的升腾。幸好在斯坦因学院还有些可以避热的好地方。英雄纪念碑,就是其中的一个。只是很可惜,原本让人瞻仰的地方,却被陈文这个懒散的家伙用来当作避暑的胜地。

    这里的树木,跟自己学习的地方的有些相似,一样的屹立如撑天石柱,一样的弯曲如同年迈的老者,一样的盘旋而上好似巨蟒,‘欲’破空而去。只是不管是那种,它们也是无一例外的葱绿依旧,浓浓的枝叶有若鱼网般,覆盖在纪念碑的上空,阳光穿过缝隙,洒落在上面,好似游动的鱼鳞,在此川流不息。

    在纪念碑的左侧矗立着的是一尊高大的雕像,更显得大堂的清冷空旷。那座雕像是个男人,棱角分明,眉‘毛’如剑般斜飞入鬓面容冷俊而又成熟。虽然身着学士服,却不怒自威,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威严,隐约中还藏着丝丝的杀气,似一‘浪’迹天涯放‘荡’不羁的‘浪’子,似一征战沙场的统帅,似一泱泱大国的君主,执掌着生杀大权。学士,‘浪’子,统帅,君王,这座雕像无疑是一个奇怪而又矛盾的组合,但给人看来却又是那样的再自然不过。只是他的姿势实在是很奇怪,他双手负背而执,仰首向天,眼睛直直的盯着上方,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而他眼中流lou的哀伤,淡淡的却又如此轻易能够叫人伤怀。只是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能够屹立与此,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曾经必定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甚至可能曾是大陆上名垂千古的人物,只可惜到头来,在岁月的洪流中,所有的一切辉煌。灿烂,荣耀都将会被历史湮灭。最终成为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直至无人问津。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是这样的吧。

    在雕像的下面还写着这样的一段文字:

    古尔丹,流风大帝,五千年前,在整个大陆水深火热,陷于灭族的紧要关头,带领人类,走出了绝望。流风历4947年,统一整个人族。流风历4950年,在不‘毛’沙漠击败亡灵一族,并将其赶如亡灵沙城。流风历4955年,横渡死海,于不死森林,击溃兽族大军,人类由此走上繁荣富强,成为大陆的真正霸主。流风历4988年,流风大帝驾崩,举国哀痛,全民自觉禁食三日,为之哀悼。

    旁边还有着一个题词:

    千古一帝。功盖千秋。

    紫星陨落,举国悲痛。

    字数并不多,却将他一生的功绩都记载了下来。可以想见他曾经是一个怎样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人物。一统大陆,击溃兽族大军,‘逼’退亡灵一族,这需要的又是怎样的勇武,需要的又是怎样的智慧。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谈笑风声,弹指之间天下莫非王土。

    而看如今,兽族的大军死灰复燃,时不时来境侵袭,有几多的家庭为此家破人亡,生离死别,流乡背井。龟缩在亡灵沙城的亡灵一族也是蠢蠢‘欲’动,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然而大陆上的大多国家却依旧不断争战,不断的相互残杀,有时候甚至残忍到屠城,比之兽人还要残暴。

    纸醉金‘迷’,歌舞升平,又有多少人看得到百姓的疾苦与悲痛。而那些高层却依旧是那样的喜欢内斗,‘阴’谋诡计,耍‘弄’手段,变着方式玩着相同的把戏。

    痛,有谁知道?

    疼,有谁在乎?

    陈文自问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他甚至懒散的不能再懒散。虽然他一再的这样声称,此刻却也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

    而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里塔罗斯深深望着陈文,一声轻轻叹息。问道:“西‘门’,能告诉我你选择哲学的原因吗,要知道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人们崇尚的更多的是武力和统军布阵的能力,而不是一个一无所用的学者。”

    陈文摇摇头,显然他并不这么认为,他说道:“不,罗斯,你错了。学者真的一无所用吗?如果真是那样,那我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也要选择哲学呢?”

    闻言里塔罗斯笑了起来,他那过于白皙纤瘦的手无意识的摆‘弄’着衣角,说道:“西‘门’,那你能猜出我为什么要选择哲学吗?”

    陈文看着里塔罗斯微笑的面容,说道:“是信仰。”

    里塔罗斯疑‘惑’得看着眼前的男孩,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说道:“信仰?有趣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那你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陈文回答道:“说到信仰,首先就要涉及两个根本不同的问题,一个是信仰是什么,另一个则是什么是信仰?”

    里塔罗斯有些感兴趣的望着陈文,他说道:“喔,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只是它们不都是同一个意思么。有趣,有趣。我罗斯今天倒想听听你怎么自圆其说。”

    陈文也望着里塔罗斯。眼中有着不可遏制的自信,他‘胸’有成足的说道:“信仰是什么?它要求的是一种真、正确、有效与否的思考方式,形同把一个非常包罗万象的信仰生命,简化成适合教义辨正、社会公义等等理‘性’论证的对象。而什么是信仰?要求的是一种个人窄而浅的生命体验,放在包罗万象的信仰生命中不断尝试,从而更新其至转化全新的生命体验。所以一个是思辨,另一个却是经历。走向‘信仰是什么’的人,只会盲目的去跟从尾随,永远不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走向‘什么是信仰?’的人,永远会有令人大惊失‘色’的创见。他们会不断的探索,不断的验证,甚至是颠覆,直到找到真正的真理,并且坚信的为之身体力行。”

    里塔罗斯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开始变的严肃起来,他说:“可以继续说下去吗,我的室友?”

    “什么又是真正的信仰,什么才算得上是有信仰呢?”陈文微笑着,顿了顿又说道:“信仰是:一个人说:‘我信有神’,这就是他的信仰?

    信仰是:另一个人说:‘我从来不信有神’,所以他就没有信仰?

    信仰是:一个人在教堂里祷告:‘神啊,给我一份工作!’,结果第二天就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他就信仰上帝?

    信仰是:神说,要有光于是便了光。

    或许有人会问,这和信仰有什么关系呢?可是我要告诉你错了。它们的关系巨大着,没有‘认识’,你信的是什么呢?没有‘认识’,又有什么能让你仰望呢?信仰本身就是一个认识的过程,是一个慢慢积累的经历,是一个渐渐加深的了解,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是信念最集中、最高的表现形式。它使我们明白知道信仰为何,知道为何信仰:当别人‘迷’茫时你清醒,当别人疑‘惑’时你坚信,当别人退却时你坚守。”

    里塔罗斯直直看着陈文,眼中有着一种说不尽的狂热,他有些‘激’动的说道:“好,说的好,说的实在太好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困扰心头的疑‘惑’想不到居然就这样被你解开了。西‘门’,你真的好厉害。能跟你做室友真是我的荣幸,哦,主,赞美您。”

    陈文看着陷入狂热情绪中的里塔罗斯哭笑不得。这不过属于一种辩论式的说道,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看来流风大陆的教廷在宣传宗教这一面实在是令人恐怖。日华九星,果然是有着远超常人的蛊‘惑’手段。

    陈文望了望天, 想不到一说居然就是半天了,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了,正想着陈文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走,去吃饭吧。”

    陈文拍拍里塔罗斯的肩膀,不管他有何反应,直接拽着就走。

    “哎呀,慢点,西‘门’。”

    ……

    陈文随便挑了一家餐馆,拖着里塔罗斯走了进去。

    这同样是一家比较传统的餐馆,没有豪华的包厢,没有高级的服务员,不过生意到是不错,整个餐馆也几乎满座了。

    陈文随便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做了下来,这是他的习惯,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做在一起,而那些热闹的有些过分场面实在不合他的心境。里塔罗斯似乎也是这般,看他舒适的神情,看来很满意这样的地方。

    陈文随便点了几份东西,低头吃了起来。只是他的吃香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就好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几十年没有吃过东西的人一样,手脚并用,狼吞虎咽,惹的周围的人一片嬉笑。对于这些陈文是根本不会在乎的。陈文经常对人说,吃饭其实就是一场战争,那些食物就是敌人,你要做的就是消灭他们,尽你所能。

    “西‘门’,你多久没吃东西了?不用这么夸张吧。”

    里塔罗斯做事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对于陈文这种近乎刚从监狱出来的吃饭方式,实在是有点不适应。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听过没有,这才像大爷,懂了吗?”

    陈文头也不抬,拼命消灭着眼前的一切。里塔罗斯张了张嘴刚要反驳一番,一个声音冷笑着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