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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以和为贵(3)

    东平的大牢就在城北。我被带到一间小屋里,这房子虽然简陋,倒还干净,可能是关押一些有身份的罪犯的。可是,这房子的窗特别小,还装着很粗的铁棍,门也又厚又沉,提醒我这是间牢房。

    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子里映进来,照得墙上闪闪发亮。墙都是用粗大的石头堆成的,磨得并不光,但也没有棱角。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依然对自己的处境有些茫然。没有多久以前,我还在蛇人营中血战,没想到好不容易杀回城中,我竟然一下成了阶下囚,这其间的变化也太大了。

    到底是谁告我的?知道二太子遭人刺杀的人并不多,最可能的只怕是邢铁风和邵风观。邢铁风对我成为他的上司一直不满,他的可能性更大些吧,可是他的身份却太低了,就算对毕炜胡说什么,毕炜也不至于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便将我关押起来。如此看来,可能邵风观的可能性更大吧?

    我腿上仍然又痛又痒。这伤并不太重,看来也不用多少时候就会愈合。但是我心底却一阵阵难忍的刺痛,说不出的失望和委屈。在高鹫城时,武侯也曾怀疑我是内奸,但那时总还没有把我当囚犯关起来,现在却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我把战靴脱了下来,躺到床上。床也是很粗笨的木床,上面盖着一条很旧的毛毯。这条毛毯以前也盖过关在这里的囚犯吧?他们躺在这张床上时又会怎样想呢?

    我不想再胡思乱想,从怀里摸出真清子给我的那本《道德心经》,翻一翻。那两个亲兵在送我进来时又搜了我一遍,大概是怕我自尽,将我的一个铁带环也拿走了,那两本书倒还让我留在身边。这本书有些像绸缎,但并不是缎的,要硬得多,可能就是西府军的夜摩大武说的那种“茧纸”。之江省也盛产蚕丝,也出产茧纸吧。

    一翻开第一页,只见书页泛黄,大概有些年头了,字迹不大,但很清晰,字也写得端正,我靠在床头,就着照进来的阳光开始读起来。

    “天之理为道,人之正曰德。循道守德,可以知天理,正人心……”

    这些话都是法统的老生常谈。我虽然对法统知之不深,但法统的基本教义还是知道的,无非是无欲无念,清净无为。不过现在作为国师的法统两大派掌教都好像和这八个字扯不上关系,在帝都时,他们的排场和享受比一般官吏更讲究,为了在帝君面前争宠又无所不用其极,哪里还有什么“清净无为”的意思?我苦笑了一下,正待再翻下去,忽然外面一阵喧哗,传来一个很响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那是曹闻道的声音!我不由一喜,跳下床走到门边,从门上的小窗向外看去。只见院子里曹闻道正脸红脖子粗地跟一个官员说着什么,那大概是个狱官。曹闻道说得唾沫飞溅,正指着那狱官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在战场上和那帮怪物生死相搏,你们坐在这儿狐假虎威,现在还要在老子面前抖威风,当心老子豁出去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他一口一个“老子”,那狱官却不卑不亢地道:“将军,下官受命看守人犯,不论何人,未得允许不得入内,将军若再无理取闹,下官可要不客气了。”

    曹闻道叫道:“难道你怕我劫牢反狱不成?你再不肯通融,老子真劫给你看看。”

    那狱官冷笑道:“将军所言可是当真?”

    这狱官身材高瘦,和壮实的曹闻道比比实在是差了一大截,但他站在曹闻道跟前丝毫不怯懦。我怕曹闻道脑子一热真做出什么事,叫道:“曹闻道,不得无礼!”

    曹闻道听到我的声音,又惊又喜,便要向我这儿跑来,哪知他刚踏出一步,那狱官一掌搭在他肩上,他竟然动不得分毫。曹闻道看样子也大吃一惊,转过头来挣了挣,看看挣不脱,竟伸手到腰间摸刀去了。

    这儿虽不算大牢,但也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的。曹闻道他们大概是闯进来的,身上佩刀也不解。我急道:“曹闻道,狱中之规比军中更严,不论何人亦不能例外,你们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