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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事事顺遂

    花溪草可没有忘记,千机药那尊大佛还在花厅等候。她只能先安抚好阿离的情绪,便赶去与他相与。

    想起自己之前冲动的行径,花溪草不由心下暗自懊恼,千不该,万不该,如此鲁莽。

    花厅里,千机药正襟危坐于主位,完全没有半分在她府上的不适。

    花溪草眉眼微敛,只硬着头皮上前道:"今日是我唐突鲁莽才会冲撞了殿下,如今知错,愿凭责罚。"

    "把伤处理干净,再来答话。"

    千机药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落在她身上半分,可偏生让花溪草却生出一种错觉,似是完全被他看穿。

    千机药见人半晌未曾有所动作,只停下了拂着杯盖的手道:"怎么?还需要本王亲自伺候?"

    花溪草面色微滞,应了一声,便先一步退下。

    喜鸢知道她受了伤,老早就准备好热水喝换洗衣裳,待她清理过后,为其上药疗伤。

    花溪草的衣衫才一褪下,喜鸢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自问她在药王谷什么样的伤势病患没有见过,但此时却就是瞧不得自家主子受半分伤害...

    "主子,这抓伤有毒,清理的时候很疼,您别一人忍着,若是受不住了,就抓着我的手,也能好过一些。"

    喜鸢将切好的参片送到了花溪草口中,右手擒着一支蝉薄如翼的刀片,准备为其割掉伤口烂肉。而左手则是紧紧握着花溪草的手掌。

    花溪草略微用力按了按她的手心,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将双手都收回身侧,点头示意她,自己可以...

    喜鸢虽心疼,可却也知道轻重。若想主子少遭些罪,她就必须集中起十二分的精力来。

    整整一个时辰,花溪草不曾吭过一声,就连最难熬的刮骨祛毒,都被她一声不响的挺了过来...

    喜鸢额上的汗水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床盼,偶尔落在锦被上一滴,瞬间就浸润出一朵花瓣。

    花溪草的面色惨白如纸,就连额前的青筋都已经跟着凸显,她的双手从始至终都紧紧握在被褥两侧,其力道之大,都已经将被面撕出裂口,泛白的指节间尽是青色。

    千机药守在花溪草的房门口,从始至终都面色如初,一言未发,但实际心里却早已翻起无数巨浪。

    "主子,这毒药性刁钻,只怕一时难以全数祛除,这几日您若是***何不适,一定不要瞒着,实在不行,我们便回药王谷去,找谷主亲自为您医治..."

    喜鸢将花溪草的伤口包扎利落,终是腾出手来抬起袖子蹭了蹭自己已经满是汗水的脸颊。言语里尽是焦急之色。

    反观花溪草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虚弱笑道:"大渝野狼军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京都附近。这笔账,冤有头,债有主,谁也赖不了..."话落,花溪草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阴厉的锋芒。

    千机药派去的暗卫回来时,虽已经将当时情况悉数汇报,但他却没料到,这些畜生竟会是大渝野狼军?

    就连他接任苏北王府以来,都未曾真正的在战场上与之相逢一搏,而如今,它们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京都郊外,这其中暗含的杀机,实在不言而喻...

    千机药没有等到花溪草起身,就先一步离开。走时未曾惊动屋内屋外的任何一人。

    如若不是空气中还飘散着他身上那淡淡的檀木香气,怕是就连天地之间,都无处印证,他曾经存留过的痕迹。

    花府书房,自宫宴一见,花义就对自己这个爱女近来的行径越发担忧,更越来越看不懂。

    他背对着花溪拾而立,双手皆负于身后,面前悬挂着的,是一副巨大的羊皮卷绘制的南境边防图。

    待他转过身时,只见眉宇间尽是低沉,而又充满暗色:"小九为何会负气离府,我尚且能够理解。只是她为何偏要卷入朝堂纷争这趟浑水之中,倒是让我看不清楚。"

    而花溪拾则皱了皱眉忽的回道:"小九...她是不是还没有真正放下端王世子殿下?"

    "啪!"花义手里刚刚端起的茶杯啪的一下放在桌案上,半晌也没有说话。

    是啊,这丫头自小就执拗,她一旦认准了的人和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去改变的?

    近来她忽然变化这么大,怕不会真的是偷偷还存了和萧钰轩在一起的心思,而故意折腾出些许事来,让他们大意,误以为她早已对萧钰轩死了心吧?

    花溪拾回想起之前花溪草夜里偷偷想要出府的行径,只将此事一并说与花义听,果然,花义闻言便沉声怒道:"糊涂!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替她瞒了这么久!"

    次日一早,花义完全不顾花溪拾的劝阻,便一人亲自前往花溪草的掌史府中问责。

    刚刚换了伤药的花溪草听闻父亲登门拜访,先是一愣,随即疑惑问道:"难道是昨夜之事,走露了风声?"

    "主子,依我看倒未必。将军亲自登门,兴许是对您久不归府有了想法。毕竟这整个京都都传开了,说您是因为新夫人上位,而与长辈任性非为,才会搬出花府,自立门户..."

    喜鸢一边给花溪草梳洗,一边继续分析道:"虽然夫人故去时日上短,但毕竟府中不可一日无主。其实将军他常年征战在外,就算..."

    喜鸢的话还未说完,花溪草便冷声打断道:"够了。我不想知道任何有关花府内务的事情。既然离开了那个家,我便什么也不想听,不想管了。"

    喜鸢抿了抿嘴唇,终是没再多言。

    等到花溪草从内院出来,阿离已经提早按照花将军往日的喜好备好了茶点,一切招待无误。

    花溪草见阿离恢复往日神采,不由面露安慰之色,只是心底依旧痛的厉害。花将军见女儿进门,只微微抬眸子扫了一眼,却未曾搭话,只等花溪草先表态。

    "花将军。"

    花溪草才一开口,就将花义彻底惹怒,数件事情累计在一起的恼火,全都悉数在这一刻迸发,只见花将军一掌重重的劈在了桌案上,震得桌面都跟着出了一条裂痕...

    "小九!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花将军,微臣乃是皇上钦赐的司天监掌史,位居三品,这掌史府的一草一木,也都乃圣上御赐,容不得半分损耗..."

    花溪草没有直接回应花将军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明确划上了一条终止线。

    "小九。"花将军被她负气似的话给激怒的反而沉着下来,一手拿起杯子,沉声回道:"如若你以为脱离了花府,就能左右自己的婚事,那你这如意算盘便是打的大错特错了。"

    "小九,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花溪拾紧随其后的追了过来,怕就怕他们父女关系会因此而更加僵持难以愈合。

    原本他还想着,要不要私底下找顾无忧他们帮忙看着一下,给自家妹妹寻个好亲事,可如今这情形,只怕问题比他们所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花溪草不知父亲这两世以来为何都反对她与萧钰轩的婚事,但如今她即已经打定主意,要和花府脱离关系,就不能再犹疑不决,哪怕是今天与父亲和兄长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婚事乃是皇上钦定御赐,明旨昭示,如今花将军才想起来阻拦,怕是晚了些。更何况,这桩亲事,原本就是宁贵妃与母亲生前属意,如若不是花溪瑶从中作梗,我何必消耗如此周章,不惜入司天监,为自己谋个出路。"花溪草面上难掩激愤之情,眸底尽是对花氏一族的不满之意。

    花将军闻此,更是震怒难当,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鲜明的五只印子就落在了花溪草的脸上。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可如今,却因她与萧钰轩的婚事而大发雷霆,实在是蹊跷的很...

    "花将军,今日这一巴掌,我就代曾是您女儿的花溪草受了,不过我和端王世子殿下的婚事,怕是谁也阻挠不了的。正好您回去,也好好规劝一下花溪瑶,若是她日后还想在端王府有容身之地,栖身之所,就给我夹起尾巴,老实做人,否则我有的是手段,让她过得连妾都不如!"

    "花溪草!"花将军从未想过,这个从小到大从未让他操过心的女儿,会变得今日这般不择手段,让人无措。

    花溪拾站在花将军身前,为他顺着胸口的闷气,连声朝花溪草劝阻道:"小九,给父亲道歉!"

    "兄长,我今日还称你一声兄长,不过是看在我们同为母亲一手带大的份上。如若你也要同他们联起手来阻拦我,那就休怪我谁都不认了!"花溪草这次是真的发起狠来,就连花溪拾都跟着不肯放过。

    花将军的面色铁青,一手借着花溪拾的搀扶而勉强站稳身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连声憋闷道:"花溪草,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允许你嫁到端王府去。你给我记住了,你生是我花府的人,死是我花府的鬼。就算你今天不肯认我这个老子,我花义也终归是生你养你的父亲!"

    花义甩开花溪拾的搀扶,大步负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