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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的觉悟

    你治理好了壮汉身躯肢体上的其他伤口,一一排除了其余部分的创痕,直到最后正面面对那张蒙上油亮血浆五官浮突的面孔,你的心头百感交集,涌现上一股无可逃避的命运感。

    该来的还是来了。

    根本下不去口。

    正面直视着那个男人,你暗自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他的右眼被打肿了,肿胀紫红的眼睑把右眼挤成一条缝,水肿绷紧的表皮还泛着点油亮。

    本应笔直的鼻梁歪扭,唇线扭曲参差,大概是牙齿掉落造成的。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淋湿后缩头鹌鹑的衰相。

    你:“…………”

    你沉默了很久、很久。

    花季女国中生的你内心强烈地动摇着,心中进行一番激烈的挣扎和斗争。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被你强制要求背过身的狱寺隼人那老大不耐烦的“你这家伙好了没有?”时,你终于下定了决心,谨慎地做下结论:

    “狱寺君,我觉得救人的时候也不是必须每个部位都要治好。

    “哈?”

    “…诶?”

    身后是两声明显没反应过来的声音。

    你对横在担架上的男人问道:“能站起来么?”

    红油漆中睁开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突兀。

    黑色眉毛眼睫的短毛茬被黏血糊拉在一起。

    男人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顿了一下,接着又晃了晃手臂和关节。

    这些行动都畅通无阻,最后他梗着脖子,愁眉苦脸地对你点点头。

    你像老干部一样持罐喝了口ponta,一边单手撑地站起来,拍打着膝盖,一边进行手术总结:

    “右膝粉碎性骨折,左腿胫骨骨折,右肘打击性创伤,左拳皮外挫伤,全部治疗完毕,其他的面部创伤和断掉的牙齿——”

    你费劲地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面无表情地热血道:“是男子汉就自己承担。”

    “……”男人苦着脸再次对你点点头,手撑担架想要坐起来。

    你意识到或许这人的原本表情并非如此,只是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在物理形状的层面上太悲苦了。

    看守在门边的西装墨镜男始终无动于衷,展现出一副不闻不问的冷血态度。

    你查看个性数值面板:

    【个性:[代受罪刑(状态一)](累积置换伤害值25/300)】

    涨了4点。

    你感到十分满意。

    虽然之前没有询问、暂且不知道还有没有金钱报酬,但你认为里包恩十有八九会安排。

    他能看出别人正需要的东西,并以此交换,当里包恩算是己方,并且想要你帮忙时,他会不吝尽善尽美、雪中送炭的。

    ……不过想到婴儿魔鬼一样的恶趣味,就不一定了……

    你玩家教原版游戏时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因此总有种不知何时就会被他搞的错觉,虽然现在承担者转移到泽田纲吉本人头上了。

    就这一点而言,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你完全能感同身受泽田苦逼的心情。

    回过身来的泽田纲吉似乎有些忍俊不禁。

    他原本情绪低落悒郁,眉心不自觉地皱起,此刻被你弄得哭笑不得,表情有些奇怪,但好像松了一口,还皱着眉却忍不住露出笑容:

    “伏见桑毕竟是女孩子呀。”

    狱寺隼人嘲笑道:“哈、还以为会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个畏手畏脚的笨蛋女人而已嘛!”

    你决定给他的鼻梁一拳,但由于听得出来这是狱寺心情不错后放松下来的反应,他之前对你抱有担心,你暂且放过了。

    你一丝不苟地正面解释:“他的牙齿掉了。”

    美少女怎么可以掉牙?

    你不假思索地表达出“只有这个不能接受”的立场时,泽田纲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眉毛完全舒展开了,接着好脾气地“嗯”了声,自然地脱口:“明明最近变得这么漂亮,伏见桑的脸可不能受伤啊。”

    你:“……”

    你没有说话,默默地盯着他。一旁狱寺隼人也似乎不知道该赞同还是反驳一般,举棋不定地暂时没有出声。

    场面一时间无比安静。

    泽田纲吉:“……”

    你:“……”

    泽田纲吉:“………………”

    在这沉默而安静的氛围下,没有被你接茬的棕发少年笑脸逐渐消散,慢慢升起一丝害羞尴尬和无措,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烧红上来,“哇啊啊——”地抬手赤着耳朵抓头低下了脑袋: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不小心……话说明明是伏见桑之前先问我变漂亮的话题的,不要突然装不知情啊!”

    “对不起。”面对他的控诉,你面带歉意地道歉,“我只是没想到泽田君居然也能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了。”

    泽田纲吉:“我没有!!”

    “对不起,十代目!!都是我的错!”狱寺隼人突然大喊。

    他九十度鞠躬,情绪激越地痛声进行自我检讨:“竟然没有回答您,令十代目落入这等尴尬的境地,实在是罪大恶极!!请您原谅我吧,十代目大人!!”

    你祝贺道:“狱寺君承认错误了,真是太好了泽田君。”

    泽田纲吉的脸上露出了“竟然全部推给狱寺君还心安理得起来了”的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件事让你短暂地反省了一下。

    ……你猛然惊觉,一直没有开启恋爱线,说不定也有你自己的原因。

    回想以前打过的gal,当你作为男主角夸赞约会对象可爱时,对方的反应一般都是:

    傲娇大小姐:

    “哼,你以为这么说就会讨本小姐欢心了么?ba——ka…!”

    (然后回家高兴地扑到床上抱着玩偶滚来滚去)

    害羞隐性病娇学妹:

    “咦。真的吗?!呜、好开心……因为想在诚君面前更可爱一些才穿了这件的,谢谢你……”

    (接着回去后默默把你的喜好分析写入笔记)

    直爽田径部女生:

    “……也、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真是的,都怪你说这话害的我变得奇怪起来了。——好了,要上了哦!今天一定要大玩一场!”

    (然后睡前苦思冥想回想独自纠结这件事)

    成熟学姐:

    “哦?那么伊藤君……有没有、心跳加速呢?(笑)”

    (然后转头自己害羞的面红耳赤火山蒸发)

    这样。

    ……不管怎么想都很可爱,对吧。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于往日了。你是乙女游戏中的玩家。

    你严肃地注视着面前穿着并盛校服的棕发少年和银发少年,犹豫此时是否还要再尝试亡羊补牢一下。

    面对泽田纲吉的称赞,你的选择是?

    傲娇大小姐的话,总感觉是不是在狱寺面前班门弄斧了。

    害羞学妹的话,又觉得比不过泽田本人。

    至于剩下的……

    ……你努力了一下,又挣扎着努力了一下。最后放弃了。

    有没有什么能在男主角因为害怕而颤抖时能伸出手臂将他护在身后的角色类型呢。你冷静地想。

    “伏见桑?”你发呆太久,泽田纲吉疑惑地问,被你盯得时间太长他貌似有些不自在。

    “你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狱寺隼人毫不客气地道。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了一会儿,你老实地说,“我不是很擅长被夸奖……刚刚我很高兴。”

    “欸?”泽田纲吉微怔,“明明是经常被称赞的伏见桑——”

    “也不是不擅长被夸奖。”

    你回忆着,有些缓慢地道,“如果是对完成工作的称赞,我能够习惯。但如果是来自长辈关心的‘你做得很好’……我不太清楚该怎么做。”

    泽田纲吉遭受打击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我是长辈…”四个大字。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其他的关注点,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收回表情,轻轻点了点脑袋,默默而温顺地陪着你。

    狱寺隼人则好像联想到什么,脸色泛沉地安静下来。

    除了救治蓝裤衩外,你还怀着想给真正赢得巨额奖金的胜利者医疗、顺带敲一笔的念头。

    但不知是否由于是首局,穿红裤衩的黑皮壮汉似乎毫发无损。这完全是个虐菜局……不过这也仅维持到第三局,红裤衩被另一个蓝裤衩淘汰下来,伤势不比第一次的蓝裤衩要轻。

    这个擂台上的选手在主持人的口中都有长长的一串噱头,但十分钟之后可能就被送进你的诊室。有些人对你并不信任,有些人被打得失去了意识,有些人相当麻木,还有些人依然被对对手的愤怒情绪冲晕脑袋。

    你治疗了大概5个蓝裤衩,和3个红裤衩,基本都是些伤害值在4、5点的中等外伤,你的累积的置换伤害值在一个小时内涨到了60点。

    有种改革开放后奔小康的感觉。

    闲下来时你会移步门外的大厅看比赛,目的是进行观测。主要是那100万的奖金太诱人了,你想看看大概什么实力水平能支撑得起未来你哪一天来这里赚个外快……

    还有通过观看真枪真刀的肉搏争斗来进行学习。

    当你聚精会神地看着不远处的擂台时,在你的几米外,泽田纲吉被突然出现在脚边的大头婴儿吓了一跳:“哇啊!!reborn,你怎么在——你怎么还是这幅打扮啊喂。”

    里包恩勾起嘴角,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你知道伏见为什么不惜来到这种地方,也要增强自己的个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