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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无字旨

    长乐宫,椒房殿内。

    此时的吕雉依旧一脸恹恹的坐在椒房殿内,自数十年前自己将戚美人变成人彘后回到宫中,不仅留下了腿疼的毛病,身体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变得坏了起来,近些日以来身体的情况更是每况愈下。想到当年的戚夫人,吕雉的心里就越感到压抑,胸口好像也越发觉得闷起来,眉头也越来越皱了起来。旁边的内侍站的离吕雉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一名年轻的内侍小心翼翼的从殿外走了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殿内一名年纪较大内侍的旁边,在那名内侍耳边轻声说道:“吕禄,吕产两位大人到了。”

    老内侍看了看自己的手下的这个小内侍,又回头看了看吕雉的脸色,犹豫了片刻,慢慢的朝吕雉走去:“禀太皇太后。”老内侍轻轻的叫了一声,抬起眼偷偷看了一眼吕雉,只见吕雉依旧斜靠在那宽大的座椅上,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

    “太皇太后。”老内侍的又声音大了一点。

    “什么事?”吕雉整个人好像在睡梦中被叫醒了一般。

    “禀太皇太后,吕禄,吕产两位大人到了。”老内侍小心翼翼的说道。

    “噢?他们两人到了?”吕雉喃喃的说道,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让他们二人进来吧。”

    “参见太皇太后,祝愿太皇太后身体安康,万寿无疆。”吕产吕禄两人躬身跪倒再地,齐声说道。

    吕雉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询问赵王的事情,吕产忙抬头抢先一步说道:“太皇太后近来病情可有好转?姑妈,侄儿看您的脸色,还有些蜡黄啊,您何必如此操劳国事,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说着,吕产从袖中拿出一只锦盒接着说道:“侄儿看姑妈每日如此操劳,半年前便派人寻访仙山仙人,前几日臣派去的人回来了,这是臣于蓬莱山求得的三枚仙丹,据那名炼丹的方士说,此丹用九九八十一中药材,经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可治百病。”吕产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打开盒盖,只见盒中有着三粒褶褶生辉的丹药,盒盖刚刚打开,一股清香从盒中传出,吕雉那本来紧皱的眉头竟有些放松,她朝身边的那名老内侍点了点头,那名老内侍走上前来,将吕产手中的小盒接过。

    旁边的吕禄在心中不禁暗自编排起自己这位亲戚,心想尚不说此次之事本就是太皇太后默许的事,就算是为自己女儿出气也不用如此畏首畏尾,怎么年纪越大越是胆小,亏得原来他竟还劝说太皇太后立他为天子,现在想想,真要是如此,岂不是要将他吓死。

    不等吕禄回过神来,就听到吕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吕产,吕禄,前两日哀家身体抱恙,让你两人代为安置赵王,你二人办的如何了?”吕雉将手中的锦盒合上,看向下面的吕产吕禄道:“去传赵王入宫,我要亲自问问他,吕桃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惹的他那样的生气。”

    吕产吕禄二人对望一眼,吕产忙低下了头,再没了刚刚进献丹药时的那份能说会道。吕禄看到吕产那副样子,不由觉得可笑,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回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将刘友从赵地召到长安,本欲调解他与吕桃夫妻二人不和之事,却不料这刘友包藏祸心,私自带领数千兵马前来,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当时太皇太后正值卧病在塌,臣不敢惊扰,只好强作镇定先迎那刘友入京将其困于驿馆之中,那刘友反心不死,进城之前还在不断叮嘱赵国中尉孙赢,令其将兵马驻扎于城外郊野,随时以应急变。”

    吕雉听完了吕禄的叙说,沉吟半刻,抬头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一家之言,可有丝毫证据?”

    闻听此言,吕禄忙说道:“那刘友被臣困于馆驿,仍不停的高声唱歌。”

    “高声唱歌?”吕雉看向吕禄道:“唱的什么?”

    “具体唱的什么臣记不得了。”吕禄忙仔细回想着说道:“唱的什么诸吕用事兮刘氏危,还高喊什么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这难道还不是要反么?”

    “竟有这样的事......”吕雉低下头暗暗沉思起来,沉思片刻,她抬起头看向殿中侍立的内侍说道:“传,赵王刘友即刻入宫!”

    闻听吕后果然下诏传刘友入宫觐见,吕产的心已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吕禄闻言慌忙说道:“此时尚未来得及禀报太皇太后,望太皇太后恕罪!”

    “什么意思?”吕雉忙问道。

    “都怪臣管教无方,手下的吏员枉自猜度臣的用意。”吕禄低下头小声说道:“微臣本意只是想将刘友暂且监禁在馆驿,随时等待太皇太后传诏问话,可......可......”吕禄抬头看向吕雉,眼泪已从眼眶中滑出:“可臣手下的那些吏员们误会了臣的意思,竟然不给那刘友提供饭食,眼下,赵王他已经......已经......”

    吕禄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吕禄全身一哆嗦,一个茶杯已经摔碎在了他的脸前,耳边立刻传来吕雉那近乎撕裂般的声音:“吕禄!你好大的胆子啊!老身不过只是让你和吕产一同负责赵王的日常起居,你,你哪来这么大的权力!竟敢擅自做主,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擅自决定一名亲王的生死!你,你,你......”此时的吕雉好似已经气到了极点,手指着吕禄一个劲的你你你,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旁边的那名老内侍,见此情景赶忙递上茶水,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切莫动气,这大汉国可不能没有太皇太后啊。”

    尽管一切都在吕禄的料想中,但眼看吕雉已气成了这样,他也赶忙跪倒在地,竟不顾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碎瓷片,忍着疼痛硬生生跪倒在地,地上顿时一片鲜红,只听见吕禄嘶声高喊道:“启禀太皇太后,刘友确是带领大批兵马前来长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当时若不是微臣在城前强作镇静,随机应变,说不定如今的长安已是他刘友的长安了!如今太皇太后临朝称制,休养生息,万民乐业,那刘友虽是高皇帝的子嗣,但其却分明想阴谋篡权,乱我天下,我想就算高祖在世也不会责怪臣下。只是臣手下的吏员坏了大事,毕竟他刘友是赵王,不明不白的竟饿死在驿站之中,确实难以交代,臣死罪也。”说罢,便是一阵的磕头。

    看到吕禄这份样子,吕产也慌忙跟着跪下来,对着吕雉不住的叩头。

    “吕禄。”吕雉屏退了殿中的内侍后,看向吕禄道:“如今这殿中只有咱们三人,老身不妨和你说说心里话。”

    吕禄忙抬起头,只见他的额头上也已被地上的碎渣刺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