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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爱之舞(下)

    过了十几息的时间,连紫感觉自己那有些疲累的身子,又蓄满了力量与活力。按捺不住强烈的诱惑,连紫又重新舞动起了她的明月弯刀。这,是她杀敌立身的战技,但也是她注解自己“生命与追求”的舞蹈。

    但只是几招过后,连紫就觉得,这原本很宽阔的练武场有些局促了。她想要更广阔、更自由的天地,来无拘无速地谱写她的生命之歌。但她真地只是想想而已……

    那名来寻找连紫的内营卫士,终于来到了连紫的练功场,但是他却被眼前了一幕惊呆了:

    一个身着雪白衬内,衬裤的女子(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已将外衣给脱了,包括她自己也不知道),正在,快得不可思议,高得不可思议地,跳跃,在白狼部老营的几重栅栏间穿行——迅捷若惊燕,飘忽若鬼魅。

    “五夫人,要下大雨了。快回来了,您去的地方有雷击的!”这卫士还是很称职的,只是一个愣神,就喊出了上面的话。但已在武道中迷失的连紫,连暴雨霹雳都浑然无觉,又怎么可能听见他在远处的呼喊!

    “咔嚓!”远处的一道惊闪遮住了卫士的视线,等他再朝连紫原来所在的方向看时,人没了……

    这时,整个老营也乱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起来了,男人们在加固帐子,女人们在安抚牲畜,就连没多少力气的小孩子,也拿斧递绳地为大人们分忧。今天的坏天气来的很突然,一般这种快入冬的时节是下不起大雨的,所以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雨滴,还有细碎的小冰雹,从呼呼地风中钻出,向着老营拼命地砸去。男人们也没有敢再上帐顶的了,只和女人孩子一起缩在帐子里,用身子和一切重物来压住面向风暴的那一侧帐布,好像这样就能防止帐子被掀翻似的……

    肆虐的暴雨冰雹不断地击打着帐子,“噼噼吧吧”地,似在向这些原本狂傲而实则弱小不堪的人类,挑衅!

    在一个与议事大帐大小差不多的大帐里。大通天巫,和十来个巫师正嘴里念念有词地向长生天祈着福。其实,他们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边祈福一边狠劲敲打着的祭鼓。很多虔诚的牧人正是靠着这鼓声,才得以安稳了心神。

    但在白狼部却有比祭鼓正有效的东西:一个无比高大的人,骑着一匹无比高大的马,于这烈风烈雨中,犹似闲庭信步。他浑厚的嗓音振着近旁帐子里的桌椅器皿直发颤,竟比之狂风,还来的猛烈。

    “去,你将那个帐子再给老子下个木桩!”

    “你去问问伤人了没有!”

    “你问老子个球,老子不管这事,去问你们百户去!”

    白狼王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很沉着地观察着老营的情况。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其实,就是出了大事,也不该他管的。他现在作为,跟个中土戏台上的“武生”差不多,反正就是作秀呗。不过,牧人们可太喜欢白狼王的这种作秀了,孩子不再哭闹了,女人们不再吓地直哆嗦了,而强作镇静的男人也是有了底气和勇气,呼吸平稳了许多。

    其实,在这种时候,部里只要是嗓门大,威信高的武将都会走到帐子外“瞎指挥”一通。也就是给普通部众打打气罢了(当然想借此机会收卖点人心,提升点威信的人也是不少的)。别看他们叫的声音大,可指挥了半天,也就是在指挥那身边的四五个侍卫。真正在这种时候管事的人,周围正围着一大群人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唱大戏”去。

    寻着声音,那位有些惊慌失措的内营卫士,总算找到白狼王了:

    “主上,不好了。五夫人,今天夜里练功,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个人跃出了营栏,到营外去了,连外衣裤都留在练功场了。而且她去的那个方向,还经常有落雷!”

    “什么?!”白狼王又惊又怒地一吼。

    现在的连紫就跟个小疯子没多大区别,就是破坏力比之几百个疯子还强。她如一只海燕,在暴风骤雨、电闪雷鸣之间不屈地奋飞;她又像一个屠龙士,在高爽雄奇的夜空与博大宽厚的墨青色大地之间,与那千万只在天上唬啸的鱼龙,疯狂地搏斗。

    但身体的疯狂,又再一次让连紫的思维灵动起来了,许许多多转瞬即逝的念头,在连紫的脑子里应现,没有条理,没有所以然……

    “……爱之于人无处不在,那么爱之于鸟兽呢?一只天鹅会在它死去的伴侣上空不停地徘徊哀鸣,每一只鸟兽都会爱怜地哺育着自己的孩子……爱之于人无处不在,那么爱之于万物呢?阳光温暖大地、滋养万物,这是爱吗?大地厚德载物,给众生以生息之所,这是爱吗?无边的海洋不择细流地接受着一切江河的问侯,这是爱吗?……”

    “……是的,残酷、丑恶亦无处不在。但任再严酷、再苛刻的环境,爱之花何曾消弥。君不见,那傲雪独立的一剪寒梅;君不见,那污浊泥潭的亭亭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