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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懦弱的二叔

    入夜,雪停了,月光撒向无尽的白芒,小村处处闪烁着晶莹,宁静之下这里倒真像是祥和之地……

    林月芬的家里很显肃静,一盏煤油灯忽闪忽闪的跳动着光亮,老二老三坐在炕上倚着墙角睡着了,他们的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老四如白日一般静静的躺在炕头,老大则在炕的中央侧躺着,他依旧昏迷不醒,林月芬给他盖了一件自己的花棉袄,血染的耳朵经过擦拭已不见了血迹,头上的伤也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泛黄的布子裹着额头。

    他们这小村只有一个大夫,住在地主大院里,是徐明珠从天津请来专门服侍家人的,村民们莫说去瞧病就是见一面都是不可能。老大的耳朵肯定是被打坏了,但求医无门,他也只能是默默的接受最坏的结果。

    林月芬坐在外屋的灶堂前,灶内的柴火燃的旺盛,照着她那青红交错的脸,泪水断断续续流出眼角,这“闲事”管的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遭了毒打不说,原本衣食无忧的日子或也将戛然而止。

    锅里热着玉米粥,那是林月芬为老四准备的,今天早上几个孩子吃光了她的玉米饼子,遭了打也无心再做饭吃,她是个好心人,大孩子不吃这小家伙儿可不能饿着,正抹着泪,里屋的老四哇哇的叫了起来。

    “姑姑,老四叫唤呢!”老三是个很欠的孩子,明摆着事他也要自告奋勇的通报一番。

    “我又不聋,我听得见!”林月芬没好气的答了一声,抹了一把泪站起身,双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我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病,去惹你们四个干啥,吃了饭你们爱去哪去哪!”她一边埋怨一边掀起了锅盖,她没生过孩子更没伺候过孩子,只是听人说孩子不能吃硬的,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玉米碴子粥。

    ……

    喝了粥,又喝了点温水,老四终于不再哭闹,白天睡得多了这晚上他竟睁着大眼玩了起来,小手小脚胡乱的晃着,偶尔还朝着笑一下,林月芬也跟着笑了,那一刻她似乎是忘掉了白日的屈辱……

    熄灭了煤油灯,苦难的一天也随着结束了,林月芬虽是埋怨但并没有让哥四个回家,老大一夜未醒,林月芬一夜没睡,七零八落的记忆,于泪水中凝结在了一起……

    为了给哥哥娶媳妇,他爹拿她换亲给病秧子,辛苦照料五年,丈夫归西自己成了寡妇,本以为苦难到头能寻人另嫁,却又被宋志和侮辱,成了和本家姐姐共侍一夫的贱女,吃穿不愁却要忍受着别人的冷眼,那背后的骂名可比刀扎还要刺痛……

    夜很长,于人而言那是疗伤的时刻,很多伤感都会随着夜渐渐淡然。

    天透出白芒,村子里却鲜有炊烟,在这寒冬腊月地主家也没活可做,睡懒觉能省一顿早饭,这是最合理的安排和解释。

    “当当当……”

    林月芬的家门再一次被叩响,经历了昨日的恐怖,这几声瞬间便将炕上沉睡的人惊醒。

    “谁?谁……”林月芬有了恐惧,神色十分的慌张,生怕这来者又是宋志和。

    “月……月芬,我……我是林海!”

    原来是孩子们的二叔,林月芬长吁了一口气,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慢慢的挪下炕来。

    昨日被宋志和踢掉了一扇门,只能拿木杠子顶着,林月芬慢慢的挪开那沉重,抬眼面前竟是两副面孔,怕什么来什么,林海旁边果真站着宋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