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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回 舞影蹁千 飞刀杀仇敌 风云动荡 侠士护危城

    陈天宇将中指送进口中一咬疼得跳了起来大喜叫道:“芝娜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咱们是真的相聚了;咱们从此永不分开了!”芝娜笑道:“好咱们永不分开。”陈天宇紧紧将她搂住好像生怕她突然飞走似的但见她眼角泪珠莹莹脸上的笑容也带着一股凄凉的况味更显得神色十分忧郁。陈天宇吸了一口凉气担忧说道:“芝娜你在想些什么你真的答应了么?咱们从此永不分开?”芝娜道:“我什么时候都在你的身边你没有在梦中梦见我么?”陈天宇道:“是呵我每一个梦中都梦见你。有时你向我拈花微笑;有时又见你在月夜的悬岩边偷偷地哭泣。然而这都是梦境这些都过去了。以后咱们没有哭泣只有欢笑。”芝娜道:“我也时时梦见你。这可见得咱们本来就没有离开过。”陈天宇叫道:“不我要的不是梦境蠢要的是永恒的相聚。”芝娜幽幽说道:“什么是真?什么是梦?什么叫做一瞬?什么叫做永恒?”

    这几个问题是千古以来多少哲人所苦思未解的问题陈天宇突然觉得被她的忧郁情绪所传染一时间茫然不知所对。园外钵声梵呗隐隐传来跑江湖的贩马人唱起《流浪之歌》:“你可曾见过荒漠开花?你可曾见过冰川融化。你没有见过?你没有见过!呀!那么流浪的旅人哪他也永不会停下!”这贩马人的流浪之歌也已唱到尾声了。

    芝娜接着轻声唱道:

    “永恒的爱情短促而明亮

    像黑夜的天空暮地电光一闪!

    虽旋即又归于漠漠的长空

    但已照见了情人最美的形象!”

    这是从尼泊尔传来在西藏流行的一民歇是欢愉的情歌也是悲凉的情歌。陈天宇心头似铅般沉重讪讪说道:“什么是一瞬?什么是永恒?不我要的是欢乐的永恒!”

    芝娜微笑道:“那么咱们就不要尽在相聚与分离上纠缠咱们现在到底是见着了虽然‘像黑夜的天空暮地电光一闪’咱们在电光一闪的瞬息之间难道就不能尽情欢乐天宇你说些欢乐的话吧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陈天宇叫道:“什么?咱们的相会只能像黑夜的天空摹地电光一闪?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芝娜道:“只是这瞬息的时间我已不知冒了多大的危险天宇说吧说些我欢喜听的话。我不能再逗留啦我就要走啦!呀我就要走啦!”

    芝娜沉郁的面上现出一派决然毅然的神气陈天宇心中一动突然起了不祥之感“芝娜是来向我诀别的么?”这念头瞬息之间在他心中转了无数次他不忍说出来呆呆地望着芝娜。芝娜反而微笑道:“天宇说些欢乐的话儿吧。”她声音抖颤虽然勉强露出笑容那笑声比哭泣还更凄酸。

    陈天宇道:“离开了你还有什么欢乐;嗯芝娜咱们这次都在冰峰浩劫之中逃出性命咱们难道还要再受第二次更大的劫难?”芝娜道:“我一出生。劫难便随之而来了要避也避不开呀你不晓得。”陈天宇叫道:“不我都晓得。我知道你要报仇。芝娜呀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我和你一道去报仇。若然激幸不死呢我就和你立即逃回南边去逃回我的家乡去。”芝娜凄然笑道:“傻想头。血海深仇岂能请人代报?再说我能令你为我的私事而引起西藏的风云么?我的报仇事小。你一扬手进去纠纷可就大啦!”

    陈天宇一想自己父亲是清廷派驻萨迦的“宣慰使”芝娜的仇人则是萨迦的上司清廷为了怕西藏各土司反叛所以除了派福康安镇守拉萨之外还派有各地的“宣慰使”宣慰使的任务之一就是要笼络土司。若然自己真的助芝娜刺杀土司父亲必被处死无疑;而且说不定会引起更大的纠纷弄出西藏的动乱。

    芝娜抬着泪眼凝望天际浮云陈天宇心情激动之极道:“你若死了。我也不活。”芝娜道:“不还是活着好。多少事情还要你做呢。再说我也未必准死。”陈天宇道:“那么我就等着你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等着你。”芝娜叹了口气道:“多谢你啦。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人我这一生不管是死是活永不能和男子相爱相亲。我此次来已经是犯了戒律啦。天宇还是请你把这次相聚当作一场春梦的好!”陈天宇一看只见她白衣如雪脸上忽然泛出一层圣洁的光洁她刚才说过冒了绝大危险才能来此作一瞬间的聚会。陈天宇惊疑交并道:“为什么我知道你是沁布藩王的女儿。是不是你们的习俗藩王的女儿不能下嫁汉人?”西藏的藩王确乎有这个规矩但陈天宇却猜得错了芝娜并不是为了这个。

    陈天宇又叫道:“若然如此那我就终身不娶。”芝娜轻轻举袖拭了眼角的泪珠忽然微笑道:“你是我此生的第一个知己。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我愿意见到你终生快乐你知道么?”陈天宇心情动荡芝娜收了眼泪他的眼泪却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咬咽说道:“嗯我知道!”芝娜道:“那么你就听我说。”

    陈天宇目不转睛地注视芝娜只见芝娜眼睛骤然明亮射自一种令人心醉的光辉低声说道:“冰川天女待我很好她是我的又一个知己我把她当成姐姐一般。”陈天宇道:“嗯、我知道我也曾得过她许多好处很感激她。”芝娜道:她比我福气的多唐经天对她一片痴情嗯就像你你”她本想说:“就象你对我一样。”脸上一红说不下去了。陈天宇接口笑道:“我的本事比不上唐经天但自问对人的真诚却与他并无二致。”他不须多说已猜到了芝娜所要说的话。芝娜微微一笑这一笑像初绽的蓓蕾扫除了脸上的忧郁那是真正出于内心欢愉的微笑只听得她又往下说道:“我这一生的第三个知己则是冰川天女的侍女幽萍她快乐无愁惹人喜爱谁若和她相处必然得到快乐。”陈天宇心头一震“芝娜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愿意细心推敲激动说道:“我只愿与你永远相聚。世上再没有任何快乐可以与你给我的相比!”

    芝娜又抬起眼睛仰望月亮快要落下去了。芝娜叹口气道:“我真的要走啦!”陈天宇叫道:“不你不要走!”芝娜道:“迟早都要分手你看开一些心中就不会愁闷了。”陈天宇紧紧牵着她的衣袖忽听得呜呜的钟声随着晚风吹来断断续续芝娜数道:“一、二、三、十二、十三、十六、十七、十八。”陈天宇奇道:“你数这钟声做什么?这是法王行宫的钟声。”芝娜道:“就要做早课了。”陈天宇诧道:“什么早课?”芝娜避开了陈天宇的眼光忽道:“法王来了萨迦可真热闹。过两天就是喇嘛寺的开光大典啦。”陈天宇道:“什么热闹都难令我动心。若然不是和你一起我也不想去看什么开光大典。”芝娜凄然一笑道:“不去看也好。那么咱们就此分别啦!”抽出一柄匕突然一划将陈天宇拉着她的那段衣袖切下去。

    陈天宇正在用力忽然失了重心几乎跌倒只见芝娜已跳上墙头翻过去了。回头一瞥那眼光充满无限悲苦无限眷恋而又是突然诀别的神气。陈天宇本来可以追上她但追上了也难以挽回这诀别的命运陈天宇但感一片茫然不知此身何处!芝娜的歌声犹似在耳边统绕:“永恒的爱情短而明亮像黑夜的天空摹地电光一闪虽旋即又归于漠漠的长空但已照见了情人最美的形象。”芝娜的半截袖子尚在手中衣袖上一片润湿也不知是芝娜的泪还是自己的泪。

    陈天宇独立园中不觉已是天明家人们在城中过了一个狂歌之夜都回来了。他们并不知道少爷一夜未睡纷纷在那里谈讲迎接法王的热闹情景。有一个人道:可惜那群圣女都披着面纱!”

    陈天宇心中一动忙走出来问道:“什么圣女?”去看了热闹的家人七口八舌他说道:“就是活佛带来的圣女呀!哈这个白喇嘛教可与黄教不同收了许多漂亮的少女做喇嘛!”听说这些圣女个个能歌善舞到喇嘛寺开光之时她们都要出来给我们看呢!”“就可惜罩着面纱。”“她们的装束真漂亮曳着白色的长裙纤腰一溺飘着两条绸带行起路来袅袅娜娜真似媳娥下界仙子临凡!”“你别心邪啦听说圣女是白喇嘛教中最圣洁不可冒犯的人若然不是她们来赴盛会偷看她们一眼也是有罪的。”“她们能不能嫁人?”“和教外的男人说话都不可以还说嫁人呢?”“呀呀真可惜!”

    陈天宇平素与家人无甚拘束所以家人们也在他面前谈笑无忌。陈天宇一言不静听他们描绘白教圣女的装束竟然就是芝娜昨夜的装束。“莫非芝娜做了圣女?”芝娜为什么要做圣女?”陈天宇情思昏昏有如乱丝愈想愈乱。

    父亲大约是忙于接待白教法王昨晚在土司家中过夜直至中午还未回来陈天宇独自坐在书房不断地在想芝娜这种神秘的行动不知不觉地提起笔在纸上乱画画了许多芝娜的像又在纸上写了无数芝娜的名字忽听得外面家人呼唤陈天宇如梦初醒看着满纸“芝娜”似欲在画中跳出心里一酸却又不禁哑然失笑!

    家人道:“公子外面有人找你。”陈天宇道:“什么人?”皱皱眉头挥手说道:“今天我不想见客你想个法子给我回了吧。”家人应了一声、“是”却迟迟疑疑站在书房门口。陈天宇道:“怎么?”家人道:“这人说他和公子是好朋友。非见你不可。管家的已请他进来了。”陈天宇奇道:“什么人?”心中颇怪那个管家未曾禀报就擅作主张。家人道:“那人是个少年书生他说他姓唐。管家的悄悄告诉我说是这个人曾帮过老爷的大忙。”陈天宇“呵呀”一声来不及换衣服急忙跑出去迎接。

    只见来的客人果然是唐经天。原来那老管家当年曾随陈定基去迎接金瓶所以认得唐经天。两人一见欢喜无限陈天宇紧紧握着唐经天双手叫道:“唐兄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真是想死小弟啦。”唐经天笑道:“路过此地特来拜候。哈你们这儿可热闹哩。”陈天宇见他也似有满怀心事的样子道:“咱们进去谈谈。”携手进入书房让唐经天坐下正在请茶忽听得唐经天低声呼道:“咦芝娜芝娜!”

    陈天宇跳了起来手中端着的茶杯“哨嘟”一声跌落地上碎成片片急忙问道:“唐兄你认得芝娜吗?”唐经天何等聪明一瞧陈天宇的神情便笑道:“原来你以前说过的那位藏族少女便是芝娜。”陈天宇道:“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了?”唐经天道:“我曾在青海的白教法王宫中见过她一面。可惜我那时候不知道她就是你的意中人要不然我一定替你劝她叫她不要做什么捞什子的圣女了。”将当日在法王宫中所见及后来夜探圣女宫碰见冰川天女主仆与芝娜同在一处等等情事仔细说话了一遍。陈天宇茫然若失喃喃说道:“原来她是自己甘心做圣女的这、这是为了什么呢?”

    两人仔细参详猜不透芝娜的用意。黄昏时分陈天宇的父亲回来听说唐经天来访甚是高兴虽然精神疲倦仍然接见了他。陈天宇随侍在们。陈定塞和唐经天寒暄之后自然而然地谈到了白教法王来到萨迦的事。说到了那班圣女陈定基道:“土司本想在他的堡垒中围起一处地方招待这班圣女的。土司想叫他的女奴去跟随这班圣女学拜神的舞蹈呢。法王起初并不拒绝后来听说圣母不允宁可在法王行宫的花园中另外间开一处地方让这班圣女进去住。土司甚为扫兴可亦无可如何。”陈天宇听了心中一动没说什么。不久他的父亲因为精神太过疲倦向唐经天告了个罪进内歇了。

    陈天宇与唐经天回到书房说道:“今晚我想去探望芝娜。”唐经天吃了一惊道:“法王的行宫岂是可以随便去的?我去年去探圣女宫也几乎脱不了身呢。”陈天宇道:“就是水里火里粉骨碎身我也要再见她一面。呀就是不能和她说话偷偷地瞧她一眼也是好的。”眼光中充满渴望与凄怨这是苦恋中的情人的眼光。唐经天懂得这个眼光他自己也曾有过与陈天宇相似的心情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吟道:“人间亦有痴如我岂独伤心是小青。好吧今日我就陪你去走一趟。”唐经天是顾虑到陈天宇可能被陷宫中所以愿陪他同去。陈天宇欢喜无限紧握着唐经天的手好久好久说不出话来。

    唐经天道:“好啦你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吧。”陈天宇道:“我睡不着唐兄我心急着呢。”唐经天笑道:“再心急也要等到三更。”陈天宇道:“那么咱们就闲聊打时光。”唐经天道:“我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陈天宇道:“什么人?”唐经天道:“一个疯疯癫癫到处惹事的乞丐。”陈天宇道:“前几天我听家人说起有一个傻里傻气的少年在街上走过一边走一边把糖果饼食和铜钱抛给跟在他身边的小孩子可是这少年衣服光鲜却不是什么乞丐。”

    唐经天急忙问道:“这个人呢?”陈天宇道:“后来就不知消息了。这几天大家都忙着接待法王的事也没有什么人再去留意他。我也只是当做一件有趣的事情听过就算了。”唐经天默默凝思卜心道:“如此说来金世遗已到了萨迦他喜欢热闹放着这个喇嘛寺的开光大典他一定不肯错过。”陈天宇问道:“唐兄打听这个人做什么?看你也似心中有事可以说来听听吗?”唐经天叹口气道:“我的事没你那样伤心可也麻烦得很。我要去救一个我所不喜欢的人这事说来话长咳将来我再和你说吧。”

    陈天宇在唐经天苦劝下静坐了一会。唐经天用本身的内功助他宁神吐纳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两人换上了夜行衣便到法王的行宫去。

    法王的行宫倚山建筑那本来是一个涅巴(西藏官衔土司之下的大管事。)的府邸为了招待法王三个月之前土司就要那个涅已全家搬了出来重加修建里里外外布置得十分堂皇富丽远远望去可望见行宫尖顶铜塔的琉璃灯光。陈天宇心急非常施展轻功几乎脚不沾地唐经天跟他飞跑也觉得有点儿吃力心中大是惊诧想不到年多不见陈天宇的轻功竟然精进如斯!唐经天有所不知陈天宇是在冰官中机缘巧合吃了一个六十年才结果一次、每次只结果一枚的异果要不是他火候未够本身功力未能配合他的轻功已经可以独步天下。

    用不了半个时辰两人就来到了法王的行宫飞进花园但见园中佳木葱笼奇花烂漫清流曲折山石睁峙有一列红楼隐在山拗树抄之间景色在幽雅之中显得华丽。唐经天心道:“短短三个月中布置出如此一座神仙洞府真不知费尽多少人力物力。”陈天宇正想绕过假山跳上红楼唐经天忽然将他一拉两人同隐在一座假山背后。

    只听得飒然风过三条人影飞进园中看那身法也是上上的轻功落下来时只有一个人似乎是踩着碎石出轻微的声响。其他二人都如一叶飘堕落处无声。这三个人一跳入来四面一望便即和他们一样隐藏在一座假山后面。

    陈天宇和唐经天躲在假山石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到他们的背景。其中一人也就是适才落下来时出声响轻功显然稍逊一筹的那个。他由于身躯肥胖躲在假山背后。给同伴挤得透不过气来把身体略略向外娜动侧转身形露出面部的轮廓。陈天宇一见吃了一惊原来这个人竟然是土司手下最得宠信的俄马登也就是两年前在月夜荒山上追踪过芝娜的那个俄马登!

    陈天宇伏在假山后面只听得一个极细微的话语传了过来若非陈天宇曾苦练过“听风辨器”之术还几乎以为那是草虫卿卿。那声音说道:“你真的瞧清楚了?果然是沁布藩王的江玛古修?”随即另一个人低声说道:“她虽然罩了面纱总瞒不过我的眼睛。”正是俄马登的声音。陈天宇心中一慎想道:“俄马登为什么这样注意芝娜?他来这里窥探想也是为了芝娜了。”陈天宇想起了芝娜初到萨迦那次落在土司手中俄马登曾请过自己的父亲去援救但其后却又一直追踪芝娜直至冰峰。俄马登对芝娜是好意还是坏意?至今仍是一个难解之谜。

    先头那个声音又道:“那么你打算告诉土司吗?”俄马登道:“告诉土司有好处也有坏处最好是能够见见芝娜。可是可是”话声忽地夏然商止。陈天宇抬头上望但见红楼一角开了一扇门户一个披着白纱的少女轻盈走出楼来手中抱着一件乐器倚着栏杆净净琼琼的弹了起来低声唱道:

    “圣峰的冰川像天河倒挂

    你听那浮冰流动轻轻的响一。

    像是姑娘的巧手弹起了东不拉。

    她在问那流浪的旅人:

    你还要攀越几座冰山?经历几许风沙?

    那是赶马人的《流浪之歌》歌声沉郁凄迷无限酸苦陈天宇想起初见芝娜的情景不觉痴了。红楼的玻璃窗格映照出***流辉里面另一个圣女的声音低声唤道:“夜已深啦芝娜姐姐你还不睡吗?不要胡想心事啦!”芝娜道:“我睡不着。我摘一技雪梅回来给你。”索性抱着东不拉走下红楼又低声唱道:

    “天上兀鹰盘旋

    地下群兽乱走;

    呵我但愿能变作天上的兀鹰

    我但愿能变作复仇的匕

    兀鹰一爪抓死那残暴的狮王

    匕一刺刺入仇人的心口!”

    这是草原上粗扩的《复仇之歌》从一个淡雅如仙的“圣女”口中唱出来更令人心灵颤栗。芝娜抱着东不拉正在一步一步地往陈天宇藏身这边走来在陈天宇与芝娜之间斜侧的一座假山俄马登正在扭曲他那肥胖的身躯探头窥视。在寒冷的月光之下陈天字一眼瞥去只见俄马登的面上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好猾笑容。这笑容陈天宇曾见过一次就是那晚在荒山月夜之下俄马登见了芝娜之后从冰岩上悬绳而下时所出的笑容。陈天宇不禁打了一个寒哄不知道俄马登心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芝娜走了几步又轻轻地弹起东不拉唱道:

    “腾格里的大湖深千丈

    我对你的忆念啊比湖水还要深;

    阿尔泰山的金子光闪闪

    我对你的情意呵赛过了黄金。

    冰谷的曼陀罗花

    等待仙子下凡将它采;

    (按:西藏传说曼陀罗花是天上掉下来的花种要等待仙子下凡书它带回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