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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云文院

    佛法清静。琥珀第二天劝说自己的娘,让冷家老管家雇了一辆车,自已带着庆娘和小蓝碧前往大慈恩寺。

沿着朱雀大街,长安的繁华和各地异乡的胡人都让小蓝碧倍感有趣,不停的缠着琥珀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琥珀一开始还能应她一两句,后来都是庆娘在一边不停的讲解给小蓝碧听。这庆娘和小蓝碧看上去倒像是一对真正的亲人。

到了大慈恩寺,蓝碧觉人这里人太多了,人脸晃的她头晕,她就没进大雄宝殿,只站在门外等候。琥珀跪在释迦牟尼佛像面前,口中喃喃有词。蓝碧看见姐姐拜佛的圣样,自觉得好玩,上前拉住庆娘的手问:“她在做什么?”

庆娘笑呵呵的回答:“你姐姐,她在许愿呢!”

“姐,你许了什么愿?”出了慈恩寺,蓝碧边跑边扯住她问:“你告诉我嘛?好姐姐!”

“别闹了,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玩!”琥珀没好气的逗她。领着她坐车来到另一座寺院。

‘怎么又是一个佛堂啊?姐姐这是要拜多少个佛祖,这愿才灵验啊!’小蓝碧心中很不满意,她很想到西市附近的胡商店里瞧瞧,不想又被拉到另一座寺院。

这座寺院没有慈恩寺大,但在寺院的广场上却有一个半丈高的石台子。三人走到面前时,石头台子上正在表演杂耍,台子周围好多人。这一下子让小蓝碧来了兴趣,干脆挤进人腿缝里,瞧个究竟。

那些个表演杂耍的人下去后,台上上来四个小厮。这四个小厮竟扛了一卷毯子,并将它平铺在石台上,而后又手拎几个木桶上台,把木桶里的东西往台上倒。小蓝碧看不见他们在倒什么,不停的跳头观望,原来是一桶一桶各种颜色的香屑片,满满的铺了一毯子。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小蓝碧看不懂了,却听见下面的人又开始叫好。

她抬头一看,一个身穿五彩霞裙,拖地水袖的漂亮舞者走上台。她光着脚,脚丫子踩在了地毯上,踏在香屑片中。随着两边音乐的响起,只见她横扫水袖,翩翩起舞。那水袖扫着香屑片围着她的身子满天飞舞起来,那舞者就像在一群跳跃的彩蝶中飞翔。台下欢声雷动,台上的舞者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开始侧身打旋,满天的香屑片,让小蓝碧看的眼花缭乱。曲终,那舞者猛的一个后甩水袖,跪躺在香屑片中,那一片一片的香屑片却仍在空中缓缓飘散,一片吹到了小蓝碧的脸上。

“你真能挤!”老妈妈庆娘终于挤过了人群找到了她,拉起她的手就走,蓝碧拿着一片香屑片跑到琥珀面前欢道:“姐姐!你看!她跳的真好!”

“跳的是不错,不过这也没什么!芸官人也会跳。”琥珀淡淡的一笑说道

“你说的是不是就是明儿个我要去见的那个师傅?”蓝碧边走边问。

“是的,这舞传说是先秦的旋波,提谟二人所创,据说她们能在四五尺厚的香屑铺地上跳舞而不留一点足迹,其形体与尘相乱,所以叫《萦尘》。”

“《萦尘》?”小蓝碧暗暗记在心中。。。。。。

第二天,庆娘一大早就把她叫醒了:“姑娘,快起来!今天要去见芸官人,你快起来上妆,你不是想学《萦尘》吗?快起来!”

蓝碧本来还在哈欠,突然听见庆娘说《萦尘》,连忙从床上滚爬起来穿衣服:“庆娘,我的细花珠钗在那儿?胭脂呢?”

她想学舞的迫切心情,让她手忙脚乱了,反倒是庆娘过来安慰她:“哎哟!我的小祖宗!别着急,你们家那位大爷去接你那个朋友了,我来帮你!”看着小蓝碧急冲冲的样子,庆娘真想发笑。

“对了,赤珠她什么时候来啊?”小蓝碧边学摸胭脂,边问。

“快啦!快啦!哎呀!我的姑奶奶,别把胭脂摸那么多,都快摸成猴屁股啦,快拿绢帕擦一下。。。。。。”

冷家老管家领着打扮完整的赤珠来到冷月云面前,冷月云见了笑着问:“这孩子去嫁人吗?怎么穿的像要出阁一样!”

“嗨!她那好叔叔听说今天她去拜宫里的官人为师,非要叫人把她弄成这样,说怕给人家笑话了!”

冷月云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却担忧起来:‘这芸官人会收商户之女为徒吗?’

“赤珠!”

两日没见的小蓝碧冲了出来,两孩子顿时欢笑在一起。

“好了,好了,别闹了!”冷月云止住她们,回头跟庆娘说:“叫琥珀快点,大家在等她呢!”

“琥珀姐姐也一起去吗?”

冷月云点点头:“是的!她是跟着给芸官人做伴音的沈夫人为师,这沈夫人是芸官人家的家伎,她们是在云文院的后院习琴,有时也会给习舞的姑娘伴音!”。。。。。。

云文院,舞旋似云,舞意为文。

这芸官人本为内教坊的内人,在内教坊被女皇帝更名为云韶府不久,她被赐给了工部尚书何大人。因是天子所赐,她又生的漂亮能干,何家上下对她十分宠信。说怕她在家寂寞,给她辟了一处小院,教习官宦人家的女孩子学艺,其实也是想利用她连络有亲,拉笼下属和朝臣的伎俩。

芸官人教习的弟子不多,她一共才收了两个徒弟:个是礼部侍郎钱大人的闺女,还有一个户部员外郎张大人的孙女。皆是何大人推荐,然这二女虽为官宦世家,却无习艺之身形,芸官人也只得应付应付。琥珀来时,她以为琥珀是可教之材,不成想琥珀天生习静,不爱闹动,她只得让好姐妹沈夫人教她琵琶。如今张家又送来一个女孩子,她已不抱今生能谋得实在弟子的信心。

这一天,她跪坐在云文院前厅大堂的案几前等张家送人。这前厅的大堂正对着自己小院敞开的正门,穿过大堂才能到后院。她在大堂中罢放了一个飞燕展风的屏风,屏风前放置了一个案几。闲来无事,这位昔日的美人儿就坐在案几前随手翻翻诗文,打发无趣。

当张家的马车过来,她冷不丁的抬头一望,一个削肩、柳腰、高髻、面俏的蓝衣姑娘,挎着白色长帛跳下马车。

她的心像是被针灸了一下,扑扑直跳,忙站起身来,却看到那小姑娘身后又下来一个身穿红衣,紫色长帛的胖姑娘。她在前厅的门前愣了半天:‘哪一位才是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