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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93章

    霍余不敢想,他一回来就撞见公主倒在床上,就在他心生慌乱时,盼秋忙忙说:

    “公主只是睡着了。”

    霍余怔住。

    睡着了?

    他皱眉看向林太医,只是睡着了,为何需要太医?

    盼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看向他手中的玉盒:“大人可是将药材找到了?”

    霍余立即回神,衣裳上的雪渣在房间中化成水滴下,他将玉盒递给林太医:

    “可有找错?”

    林太医接过玉匣一看,里面的药材红如血,形似灵芝,具体是否有找错,林太医也不确定,毕竟这药材只是听公主提起过。

    在林太医去研究药性的时候,盼秋将刚才太医的话重复给霍余听。

    霍余沉默地垂眸看向床榻上的女子,她睡得很沉,哪怕他推门进来的动静甚大,都未曾吵醒她,脸色些许白,似一碰就会碎的瓷玉人。

    他大致猜到了公主为何要执意在这里等他,所以,越发觉得自己耽误了太长时间。

    霍余走近床榻前,捧起公主的手,明明他才是刚从雪山下来的人,而公主的手却比他还要凉,霍余的唇很干,但他仍旧低头碰了碰女子的手背,似这样,就能察觉到那丝温度。

    如今有主事的人回来,盼秋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霍余头也未抬地吩咐:

    “继续收拾,明日一早就离开淮南。”

    整个城主府的人都动了起来,一万禁军要带回长安,收拾行囊必然会慢下去,消息一道道地传下去,钱元罕很惊讶,忙忙赶到城主府。

    他不知公主近乎昏迷,只见到了霍余:

    “大人刚回来就要离开?”

    钱元罕以为霍余和公主至少要在淮南待上一段时间,起码要等长安陆氏判决下来再离开,但这消息太突然了,钱元罕不得不冒着夜色赶来询问。

    霍余没有和他解释原因,只掀起眼没甚情绪地说:

    “我向圣上举荐,让你掌管淮南,圣上既然会同意,就代表了对你的信任。”

    “无需我多言,你也该知晓得圣心该有多不易。”

    钱元罕眼中闪过了然,霍余这话是在劝诫他,权贵迷人眼,可若行差踏错一步,陆氏如今的下场可明晃晃摆在他眼前。

    钱元罕垂头,他待霍余很恭敬:

    “请大人放心,淮南会是大津朝最坚韧的一块盾。”

    霍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静待。”

    曾经陆氏也是忠心耿耿,但时间会改变太多东西,人心难测,他也不会相信钱元罕的一时之言。

    等霍余回到公主房间时,天际都快泛白,连续几日奔波,许久不曾休息,他不由得疲累地捏了捏眉心,盼秋见状,低声:

    “大人在榻上先躺会儿吧。”

    盼秋知晓,大人和公主亲密,甚至同床共枕过,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过于疲倦不易于翌日赶路,所以,霍余也没有拒绝。

    然而,刚到软榻旁,他就看见铺在软榻案上的一幅画,笔墨才干,一瞧就是新出的画,霍余对公主的一切都很熟悉,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公主作的画。

    陆含清的画像引入眼帘,尚未看全,霍余就下意识地皱起眉。

    什么玩意儿?

    这厮也配让公主为其作画?

    然而视线下移,他漆黑的瞳孔倏然一缩,画中女子狼狈地跌跪在地,一手撑地,一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画中只有背影,看不见女子在护着什么。

    但霍余知道,前世陆含清偷袭长安,正是公主有孕九月之时,将要待产,一举一动都很艰难。

    画中场景让霍余心脏似被锤子砸得闷疼,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处,一动不能动地盯着那副画。

    他的异样太明显,盼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一拍脑袋,她忙着吩咐人收拾行囊,一时竟忘记将画收起来了。

    她忙忙上前,就要将那画收起来,霍余拦住她,低声暗哑:

    “别动。”

    盼秋不解:“这幅画有甚好看的?公主胡乱作的画!”

    她不敢去看那画,只得将这画归结为公主胡乱闹着玩所作。

    然而霍余却很清楚,并不是。

    公主是个骄傲的性子,此等画面,哪怕只是梦中出现,恐怕公主也会比任何人都想要忘记,然而如今却被她画了出来,就代表她根本忘不掉!

    能被公主铭记在心,或者说铭恨在心的,只有一件事。

    霍余视线黑沉沉地盯着画中那碗被打翻的药,自及笄醒来后,公主一切的不对劲似乎都串了起来,她不再爱娇气地让人喂药,一提治身子的药材就恹恹。

    前世陆含清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霍余艰难地垂眸,问盼秋:

    “公主可和你说过这幅画?”

    盼秋一点也不想讨论这副画,她闷闷地说:“没有,公主还未画完,就睡了过去。”

    霍余似早就猜到,根本不曾意外,他没有继续阻拦盼秋将画收起来。

    他只是一寸寸地将画中情景狠狠地记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