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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六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停了。外头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雨水把灰尘全都冲走了,山和树都格外的绿,连线条都清晰起来。

    敖游在派出所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架,身上却半点痕迹都没有,除了淋了场雨,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之外。嗯,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做错了事的高中生。

    说起来,他到底多大了?

    王培觉得有点难猜。他长得面嫩,皮肤又光滑紧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再加上这单纯又幼稚的行径,一般说来,二十岁就算顶了天了。可是,也说上来为什么,他有时候又让人觉得高深莫测,雾蒙蒙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好像能钻进人的心里。那样的眼神,似乎,又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该有的。

    想了想,她索性直接问他,“你几岁了?”

    敖游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他,眼睛里有警觉的疑惑,好像在考虑她的这句话里是不是有陷阱。这让王培觉得有些奇怪,以她对敖游的了解,他的属性,对这种浅显的问题应该会回答得很快。可他偏偏却这样的谨慎,难道,这个年龄还是个不可说的秘密?

    见王培死死地瞪着他,敖游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去,又慢条斯理地问;“你几岁了?”

    “我二十六,”王培愈加地感兴趣,扶着下巴等着他回话。

    敖游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神顿时变得电力十足,“我…比你大…很多。”

    王培立刻被他电得晕晕乎乎的,完全没注意到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晚饭在院子里吃的,王培叫上敖游把饭厅的小桌子抬出来放在香榧树底下。因刚下过雨,天上格外的干净明朗,空气很好,热气一扫而光,吹来的风里也带着凉意,光是坐在院子里就已经很惬意了。更何况,还有好吃的红烧排骨——敖游把排骨放在面前,一个人全包了。

    太后也会逗着他说话,说说笑笑的很是高兴。王培则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练的功夫?家里请了老师,还是去武馆学的。怎么这么厉害?能教教我不?”

    这时候屋里太后的手机响了,太后飞一般地冲进屋去,王培一见她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王教授打来的电话。他人去了西藏,那地儿信号不好,手机老连不上,所以只能等他每天傍晚打电话过来。不过他就给太后打,这都连着一个礼拜了,王培连他爸的声音都没听到过……

    “练什么?”敖游不解地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

    “功夫啊!”王培学了个李小龙的动作,还嗷嗷地叫了两声。

    敖游不做声,就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过了好几秒,他才疑惑地道:“为什么要练功夫?这个…天生就有啊?你不会吗?”

    王培顿时有种想晕倒的冲动。这孩子,平时看着挺实诚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气人。

    许是她的表情有些狰狞,敖游就没再刺激她,想了想,拉开架势一本正经地朝她道:“这个根本不用练,唔,你想要学的话,我教你。”他从小碟子里夹了一颗花生米递给王培,“你拿着它。”

    王培不知道他到底玩什么把戏,不过还是狐疑地接了,睁大眼睛瞧着他,看他怎么继续。

    “唔,先找准目标。”敖游指着围墙上不知谁搁在那里的一只烂桃子道:“集中精神,然后想象,用你的意念把它击得粉碎。”

    “嗯,去你的。”王培忽然反应过来,手上一抖,花生米掉在了地上,被她一脚踩得粉碎。“还意念,你以为你有特异功能啊。”还真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呢,闹了半天,敢情又在糊弄她。

    “你怎么不信呢。”敖游的脸涨得红红的,居然还有些生气。“我示范给你看,唔,你看到那只鸟没?”他指着院子外头老樟树上的一只绿色的鸟朝王培道。

    王培定睛看去,不由得一时讶然。她在瑶里小镇住了十几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鸟,羽毛是绿色的,嘴巴和脚却是红的,头顶还有几根蓝色的翎,漂亮得有些诡异。小圆眼睛滴溜溜地转,仿佛察觉到他们在看它,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往茂密的树荫里移了两步。

    “我数一二三,就立刻把那只鸟给打下来。”他一边说话一边去摸碟子里的花生米。

    可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只怪鸟凄厉地“嘎嘎”叫了两声,忽然蒲扇着翅膀逃一般地飞走了。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这两三秒钟的时间里,怪鸟落荒而逃,很快消失在王培的视野之外。

    “哎呀妈呀——”王培跌跌撞撞地往屋里冲,嘴里大叫着,“那只怪鸟能听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