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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在异乡为异客

    黑暗宽阔的河流,灯火照亮的天光,于一片绯靡缱绻红色花丛中一闪而过?待她回神,一片新绿翻涌着波浪一般,荡漾着向另一侧几乎不可见的楼台奔波去,濯濯碧波炎炎烈日,风儿吹过荷塘涤荡暑热,舒爽得让人想一路笙歌高歌而卧。

    心念所致,一张嘴?落出一串珠玉。

    闪耀着乌黑明亮的光泽,于阳光下又荡漾着彩色的光?

    她一惊,这是前世一直戴在身上的黑曜石,怎么会在嘴里?一时她自己都没发现!

    嬷嬷惊奇的望着她,再低头望着那串珠串,日光下荡漾着彩色的光,细看成色上等光耀华辉的黑曜石手串?她看了孩子一眼,孩子也看着她?眼光清亮如水。

    嬷嬷心中一动?

    抬首看看男子背对着她,似乎正和谁争吵着什么?连忙将手串塞到襁褓下婴儿小手中。

    婴儿对她展颜一笑?糯糯的小嘴一张一合,像是用口型是在表达感谢???

    嬷嬷一想,孩子怎么可能眼神那么清明?还对她说谢谢?暗骂自己老眼昏花,看到婴儿的笑容,却也展颜一笑?

    孩子的笑在这世间最纯净无邪浸染心脾,只觉得笑得心间柔软,像是一道柔光驱散心中的郁闷阴霾?

    她轻轻晃动襁褓,心里只被激发出母性的光辉,心中想到这是婉柔的孩子,现在就看出大概性子像她一样古灵精怪吧。

    便如同遇见她的时候,家世显赫,却没有一分世家小姐的怪脾气,将她解救与追杀之人的刀下,那时对她一笑,明亮耀眼似天空中的骄阳?直照进人心最黑暗的一处,永久停留散发温暖,直到香消玉殒的今天,也一直会蔓延至今后。

    此时,旁边的争吵嘎然停止,望着这方挂着温暖诚挚微笑的一大一小。

    “哎哟喂,我说夫人这孩子可真乖巧,那边还没凉透呢,这边就先乐上了?可真是好孩子。”

    遥遥听见一尖利女声响起,阴阳怪气的开着口,抬头之间珠光宝气装扮间满是铜臭气味满头珠钗在太阳下晃得人眼花的女子挽着夫人髻昂首挺胸掐腰而来,步态像只斗胜的公鸡。

    嬷嬷抱着孩子不卑不亢,是谁明嘲暗讽?

    “也没有三姨娘赶巧,做了十年侧室,终于有翻身之望了,只怕不要是美梦太美,眼界太高才好。”

    “你!!”

    公鸡姨娘气结,双目通红,被戳到痛处怒发冲冠,一瞬间气势全无摆出一份市井泼妇的架势来!

    “你不过一介下人如何有资格说我?!不过是个刚进府两年!跟了个身份高贵的主子,就以为你一手遮天了?你有什么立场站着跟我说话?!我可是老爷的姨娘!现在你主子不在了可没人护着你,嚣张什么?!”

    嬷嬷和男子听见这话各自颤了一颤,男子厉声道!

    “芝芝!说什么呢…”

    话音未落,被嬷嬷截断——

    “是,老奴只知道夫人就是夫人,姨娘就是姨娘。不论何时过门始终是当家主母,不是尔等姨娘可以大肆评判如此放肆之人!”嬷嬷眼光炽热一步步向前逼去,那名芝芝的女子竟被这气势震慑连退几步,似是才反映过来这不过是个下人,便准备奋起准备再战。

    “芝芝!退下,如今你越来越没有分寸了!”男子厉声怒喝。

    女子身子一缩,看向男子,只见男子面容平静却自有一份威严生出,不禁压住她气焰,只好躬身应是连忙退下。

    男子上前,想从嬷嬷手中接过婴儿,婴儿见此向后一缩,眼中竟流露出小兽般害怕之意,男子伸出的手一颤,心想刚才那孩子眼神如此平静炽烈一定是他心念恍惚心生错觉,苦笑着罢手。他望着小脸上眉间一抹朱砂似得鲜血,心中一痛别开眼去。

    男子抬手招来下人,问嬷嬷,“雁儿?男孩女孩?”

    “女孩。”嬷嬷生硬回答一句,又接着道:“老爷好耐性,此时才想起关心孩子老奴自愧不如。”嬷嬷一脸讥诮望着男子。

    下人似乎惊讶嬷嬷不带尊称态度无礼想上前责问,却被男子抬手拦下。他知道,嬷嬷本不是府中下人,于婉柔亲如姐妹,这般情谊似乎是婉柔出阁之前就带回府中时发生的事了,他并不知道其中细节,只知道镇国公一家人对她也礼遇有加,当初要走是婉柔好生劝说才留在府中,现在婉柔没了,自然没必要对自己假以辞色,便默许了这般态度。

    “嫡女东方雁,表字本来该是你母亲取的——”对着东方雁轻叹一声,“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现在婉柔不在了,我来代劳吧。”

    男子神色复杂望着东方雁眉间一点朱砂,闭眼深吸一口气,“表字洛华。”像是用了莫大的力气来完成这几个字,说罢便沉默不语,由下人默默记录在案。

    东方雁心中冷笑,一世繁华落于红尘,洛华落花,当真是在纪念那般明烈温暖如火炽烈的女子吧。末了,男子添上一句:“府中大小事宜完毕送去雁园,修养教习。”男子说完抬步离去。独留东方雁在身后露出嘲讽的神色。

    说到底,还是在逃避,不想见她,不想因为见到她就想起那个女子,所以安排的远远地,说真的她也并不习惯这陌生世界等级尊卑高墙大院,这样也好,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