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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醉深颜红(二)

    沈月透本以为沈康黄昏才来,还在歇着晌,没想到沈康已经到了门外。

    饭是来不及备了,沈康一会还得赶回去,沈月透便摆了两碟点心一壶茶,问他学堂的事。

    沈康年纪虽不大,却俨然一副小老成的模样。沈月透自顾不暇,又自认为自己能照顾的好弟弟。二人处在一处,互相将对方当做弱势,颇为有趣。

    “康儿真是越长越俊了。”沈月透去捏沈康还带着点肉嘟的正经小脸,暂且将阿牧抛之脑后。

    沈康照例同她说了些学堂的事,迂回半晌,挑了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嚼,眨巴着眼睛,看看她,又看看桂花糕,欲言又止。

    他了解沈月透,远比沈月透了解他多得多,进屋第一眼便察觉到她阴郁更甚,一双眸子黑幽幽的,肤白若纸,面色又憔悴,萎靡若病西施一般。

    若非提前问到了缘故,他定要担心姐姐是又病回去了。

    “姐”他将桂花糕咽下,啜了口热茶,装作随口道:“听下人说,你前段时间得了个欢心的奴隶,怎么昨儿突然就不要了?”

    沈月透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就好笑,她还是更习惯弟弟没当小侯爷前,坐在椅子上两腿晃呀晃那个样子。

    “你怎么知道?”

    沈康尴尴道:“来时听旁人说嘴,事关阿姐,便多听了一嘴。”

    沈月透扬唇空笑了几声,“你懂什么呀。”她捏了捏沈康的小鼻子,“他可不是奴隶呢,这叫鹤别空山,是好事。”

    真是把他当小孩在骗,沈康倒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姐你原先是病着,现在身子既然已经好了,是不是应该给唐家下个帖子说一声?”

    唐家大公子唐岫远,是沈月透的未婚夫君,从小就订了娃娃亲。

    说起唐家,原本也是一众侯府之一。只是老侯爷病逝后,这唐远岫小小年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打死也不袭候位,自己个打了个包袱,就说出去闯荡了。

    把那唐夫人气的半死也没辙,自己回老家了,唐家也就从侯府中除了名。

    在之后,没了条条框框的限制,唐岫远就自己倒腾古董,还真把生意做成了,现在在京城,虽是地位低贱的商贾,可到底富甲一方,小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不过同原先这些朱门侯府倒是再没了联络。

    “他嫌我们纸醉金迷,我也嫌他只是个商贾。本就你不情我不愿,互相都没看好。既然唐家都没音,咱不必丢那个人,就当这事过去了吧。”沈月透道。

    沈康不爱听,“哪里就嫌了?阿姐当年可是第一美”话音未落,就被沈月透用糕点堵住了嘴。

    “康儿还小,自然不一样。这老朱门早就烂透了,谁都一样。我呀想挤出个花来,哪能啊?所以啊,我只能盼着晚点凋零,等我的康儿长大。”

    沈康还想再说点什么,又好像有所顾忌,最后也没说,只是劝沈月透若是真喜欢那个奴隶,大可再找回来,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怄气。

    沈月透听了,没放在心上。

    第二日晚上,她依约跟着崔菀竹一块到了茶楼,这还是她第一次去茶楼。

    外面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层小楼,没什么金匾珠翠,也没别的青楼瓦舍门口会挂的红牌,若不是熟人,根本猜不到里头的别有洞天。

    一楼大堂是空的,正经营生,给来往客人喝茶。上了二楼明显热闹不少,有男男女女各自坐在席上,嗑瓜子喝茶谈天,虽然衣着妥帖,不妖不艳,却都是在等着被主子挑走的奴隶。

    到了三楼就完全不一样了,四处点着琉璃灯盏,火光折射出来,变成七彩,朦胧氤氲开,一片靡靡。

    奴隶有抚琴的,有唱曲的,还有跳舞的,博戏弈棋,写诗作画,烹茶刺绣,应有尽有,比二楼的贵多了。

    站着的,倚着的,歪着的躺着的,若是不知道,还以为王母娘娘的蟠桃宴移到了这来。

    崔菀竹如鱼得水,叫来一连串的高矮胖瘦让沈月透挑。

    沈月透一手撑着脑袋靠着贵妃榻上,更像是完成任务。不知为什么,远远看着倒好,怎么一靠近,又觉得不过尔尔。

    崔菀竹指一个,沈月透摇头,再指再摇头,不是太瘦就是太胖,才艺好的看起来太弱,不弱的又丑,不丑的就娘不丑不弱不娘的那些个,眼睛不像阿牧,鼻子不像阿牧,性格也不像阿牧。

    一个都没挑上。

    “这个!”崔菀竹越挫越勇,跳起来,拽了个人回来,推到沈月透面前,“这个你总该满意了吧?”

    沈月透抬眼,松了口气。原来是柳因啊

    柳因就是她之前那个抚琴极佳的,后来他家出了事,被沈月透放回去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