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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求仙君收我为徒。

    君泽没有回应,夏秋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应当是张佑安的回忆幻化成的虚影,棺木里哭泣的孩童不是别人,就是张佑安。

    眼前的世界缩成了一个光点后,消失了。

    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濒死的窒息感折磨着夏秋秋,她觉得整个人要被撕裂了,有记忆涌向她。

    不见天日的密林,散不开的瘴气,满地杳杳流血的尸体。夏秋秋很快想起,这是之前夏秋被困在燊井,死生难料时,识海里浮现的记忆。

    年幼的夏秋立在尸山血海中,手中握着一柄镰刀,满脸都是泪,可却没有哭,她看着前方,眼神冰冷。在她四周躺着的不是旁的人,而是她的亲族同乡,他们全死了。

    眼前根茎硕/大的老树下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穿一件灰色的道袍,头发用木簪整齐盘在头顶,一双琉璃色的淡眸里全是冷漠,一双修长玉白的手上沾着血渍。

    夏秋秋很快认出了这个人,他是张慈。虽然此刻的他脸上没有老年斑,头发也没有稀疏花白,但夏秋秋坚信自己不会认错。

    “你看到了什么?”张慈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年幼的夏秋仰着脖子答道:“你吃了人。”恐惧害怕的眼泪从夏秋的眼角滚落了。

    张慈否定道:“没有吃人,是妖,它是妖。”

    夏秋看着张慈不说话了,眼泪断弦般无声落着。

    冷着脸的张慈忽然咧嘴笑了,可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全是阴蛰冰冷,他声音温柔道:“你若不信,那只能和他们一样,去死了。”

    话音落下,灵力化成的冰刃从张慈的身前飞出,刺向了年幼的夏秋。

    夏秋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太年幼了,又不通术法,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哭,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冰刃就要刺穿夏秋的身体,空气中弥散的瘴气忽然凝成了一张无形的屏障,冰刃瞬间被溶解吞噬。

    张慈警惕地盯着夏秋的身后,寒声道:“什么人!”

    “过路人。”空远钟秀的声音响彻林间。

    张慈环顾四周后,看向了夏秋,沉声道:“我没有吃人,是妖,它是妖!”话音落下,张慈捏了一个指诀原地消失了。

    夏秋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四下张望,没找到人后,低下了头。她丢下镰刀,边哭边捡起一柄锄头,走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刨起坑来。

    从天明挖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明,她又累又渴,实在是挖不动了,可是她挖的坑距离能埋下所有人还差得很远。

    晨曦的光一落在夏秋的脸上,她就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她哭得很入神,连身旁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夏秋是突然注意到脚边多出的人影的,她的心再一次被恐惧填满,她的手慢慢握紧锄头,盯着那个影子看,观察着他的动向。

    可那个影子的主人一动也不动,站成了一棵树般。

    那个影子不动,夏秋也不敢动。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很久,直到夏秋终于忍不住了,她缓缓抬起了头。

    映出眼帘的是一位端如松木的清俊公子,明眸玉面,绝世无双。“仙君——”夏秋这样唤他。

    君泽!夏秋秋惊奇万分。

    “我不是仙君……你怎么还不离开?”君泽看着夏秋,他的眉眼很凌厉,不怒自威,会让人不知觉生出恐惧。

    年幼的夏秋伸出了手去够君泽垂在身侧的手,可最后只敢揪住他衣袖的一角,“求仙君收我为徒。”

    “我不是仙君,我是恶鬼,住在鬼蜮。昨日,恰巧来蓬莱山采猎。蓬莱山妖物众多,你快快下山去。”

    年幼的夏秋仰着脸想了很久后,道:“鬼君救我性命,又在这里护我一夜,来日,我成仙得道,一定去鬼蜮向鬼君报恩。”

    君泽轻轻笑了,温声道:“罢了,我好人做到底,我送去你墟蜃仙山。不过,虚坞子那个老头古怪的很,他收不收你,全凭你的造化了。”

    温润如暖玉般的灵力从君泽的身上溢出,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幻起来。年幼的夏秋急声道:“仙君,还不能走,我还没有将同乡入土为安。”

    “…你自去成仙。他们,我会帮你送渡。”

    墟蜃仙山山门外,夏秋再次仰着脸承诺,“等我成仙得道,一定去鬼蜮向鬼君报恩。”

    君泽浅浅笑着,一双墨黑的眸子里潋滟着似水温柔,他没有应声就离去了。

    年幼的夏秋转身走向了墟蜃仙山的山门,抬起小小的手落在墟蜃仙山的护山结界上,高喊道:“农家女夏秋为成仙得道而来,求仙君收我为徒。”

    夏秋一遍又一遍地喊,直到嗓子嘶哑。喊不出声音后,夏秋就一遍又一遍地用指腹在护山结界上重复书写,直到因为疲累晕厥在了墟蜃仙山的山门前。

    记忆里的世界消失不见,夏秋秋重新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和濒死的窒息感,她因为承受不住喊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