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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投名状

    暮言不明所以,接过了差不多凉了的药,没有皱眉地一口喝完,抬头看到一句话浮在眼前。

    “你肯定有想做的事吧?”

    她苦笑,有啊,当然有啊。

    想着自己想做的事,眼睛都慢慢地亮了,暮言扭头看着窗外,眺望见不到的广袤天地。

    “我想……学了医,水平够了之后,就去游历天下,大江南北。医百家病、吃百家饭,钱财富足就给我点钱,贫穷人家就给我两个芋头烤烤解饥。走得太远了,就在山中寻破庙栖下,吃苦耐劳都不是问题,只是……”

    她又想起进天山之前,被逼落悬崖的那一柄柄钢刀,声音蓦地低了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还得有自保的能力,我除了看病救人……”

    戚祥写着,“所以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一样凶险。”

    暮言半笑不笑地瞅了他一眼,他的神情没有说教和劝慰,只是简单的聊天。她把碗给他,说:“好歹在外面我能想死就死,在这里死都不是我说了算,是不是啊?司青遗的好手下。”

    连大名都直呼,戚祥被她毫不隐瞒的怨气惹得失笑,“抱歉,懂医道还不惧毒素的实在太难找了。”

    “就算好找,也不如我一个凡人,没有威胁性,是不是?”暮言自言自语般地淡笑着,多好的棋子啊。

    “是不该囚你在此的。”

    她点点头,有些困了,“但是你肯定选他呀,所以这些话就别说啦。”

    说完便躺下,暮言又冲他笑了笑,说:“还有个人能说说话,也挺好的。”

    “往后把我当朋友,叫我戚祥就好。”

    暮言闭上沉重的眼皮前,看完了这句话,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是酸楚。

    朋友……

    她在床边冰竹敲打的叶片声里慢慢地合上眼,迷茫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的是饭堂里跟在自己身后的怂鸡仔、一双看到她就会欣喜发亮的眸子、会牵着她的手,在花丛里肆意奔跑,张扬欢悦。

    戚祥把被子掖在她的肩下,视线滑过她还噙着笑的嘴角,不由怔了怔,叹息着,轻手轻脚地把碗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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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真巧,又见面了。”

    是聂容妤的声音,暮言身上的飘带无风自动,她站在造器坊里,与世无争般。

    暮言把刚领到的结界令牌放进储物袋,回头正要做做样子地对聂容妤行礼,却看到了她身边的门主。

    想要解决毒的问题,怎么还和受控制的人接触这么近。

    暮言默不作声地看了门主一眼,行礼后准备退去。走到门口,被一只纤纤玉手挡在了身前。

    她停下脚,“夫人何事?”

    聂容妤挽着门主的胳膊,狐裘被风吹在脸上轻拂,上翘的眼尾笑得娇媚,“就算是戚执事的未婚妻,也是外来人,连个投名状都没有,做堂主可难服众。”

    “瓦上霜都给我了,难道我还有离开的机会?”暮言并无躲避之意,笑着挑起眼中微光,瞧着没有看过来的门主问。

    看着这女人面对司青遗的自信模样,聂容妤笑吟吟的眼中忽的冷了下来,松开揽在他臂弯的手,说:“库里血余炭不够了,堂主头发不错,给点做投名状不是难事吧?”

    暮言皱了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说这话的时候却在看着门主,根本没把自己当成配有意见的人。

    分明是故意找事,暮言正想求助门主,倒是聂容妤先一步喊了他。

    “剪个头发都不舍得,真是炼解药的,还是欲盖弥彰的小妾啊?”

    此人妒心之重,暮言心里又是无语又是反感不已,不等门主反应,便拒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剪就是了。”

    这句话之前,暮言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都是在求她留下解毒。愤怒的心冷得飞快,好似本就这么冷。

    在聂容妤把一张写满了“你看,你算个什么东西”的显摆脸转过来之前,暮言收了望着司青遗不可思议的目光。

    直到脑后垂着的重量忽然一轻,暮言也还在反思自己。

    是什么时候觉得这个人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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