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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造势 如若是宋棠从中作梗,她如何甘心……


    徐贵仪,后来再未被陛下翻过牌子。

    孙宝林在冷宫里自尽而亡。

    婉顺仪所受宠爱,比之这两位是都更多一些,比起淑贵妃,仍差得太远。

    在这期间,孟绮文也因设计谋害淑贵妃而被赐死。

    窦兰月想着过去种种,眉心微动。她如今全凭家世背景撑着一口气、维持着贤妃地位,偶尔也担心,哪一日如孟绮文一般便遭了皇帝的厌弃,落得个悲凉下场。

    淑贵妃这一局,到底该怎么破?

    想是单单凭借她一个人如何都做不到,得有人一起想办法才行。

    窦兰月起身走到窗前。

    看着窗外一片春光烂漫的好风景,她盘算着,这宫里,什么人会愿意同她站在一处,一起去想那个办法。

    ·

    听雨楼那些事虽然传到沈清漪的耳中,但她没有多少兴趣。

    或者该说,她对后宫这些事,都没多少兴趣。

    会掺和进去、会在意谁受宠皆是因为对裴昭那一份感情,皆是因为在意和裴昭之间的感情。现下这份感情不复存在,她做得再多,又有何用?无非徒增裴昭对她的厌恶,不如躲在琉璃殿,两耳不闻窗外事,至少能够得两分清闲。

    是以,窦兰月以探望之名来琉璃殿时,沈清漪不怎么欢迎。

    只她与这个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便勉强维持着面上的一份友好与和平,同窦兰月坐在小花园里喝茶。

    沈清漪听着窦兰月聊起的闲篇,态度始终淡淡的。

    窦兰月看出她心思,犹豫之下仍试探着对沈清漪提起孙敏之死。

    “听雨楼闹鬼,却叫我想起当初秋阑宫的种种。先是孙宝林被打入冷宫、在冷宫自尽,后邓氏被打入冷宫赐死,再后来,孟氏也被打入冷宫赐死,不怪会有人想出在听雨楼装神弄鬼的法子。”

    窦兰月说:“只是这些事情,陛下下令封口,应是无人敢随意提起的。”

    “不知那人究竟想做什么,竟弄出这些事。”

    沈清漪静静喝一口茶,语声淡淡说:“陛下既让淑贵妃负责查清楚这件事,这些自有淑贵妃操心,贤妃娘娘也不必这般忧虑。”

    窦兰月道:“我原亦是和婉顺仪一般的想法,可……”

    顿一顿,她压低声音,“如果,孙宝林当初的死其实与淑贵妃有关系呢?”

    “一个孙宝林,淑贵妃尚且容不下。”

    “如今淑贵妃越发得宠,往后这宫里的日子,不知如何难捱。”

    沈清漪在听到孙敏之死与宋棠有关时,端着茶盏的手不觉用了力气。她内心生出波澜,面上却平静道:“贤妃娘娘说这样的话,莫不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不过是空谈,什么意义都没有。”

    “那么久以前的事,能有什么证据?”

    窦兰月说,“也是一个往前与孙敏同在舞坊的小舞女说的话,才愿意信她两分。”

    “孙宝林这件事且不论真与假,有一件事却是真的。”

    她看着沈清漪,徐徐道,“淑贵妃此人,从来都不好相与,想在这宫里过得更好一些,光防着她,是没有用的。”

    沈清漪便领会到窦兰月是想要拉她为同盟,一起对付宋棠。

    放在两三个月前,她或许有这种心思,现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对如今的生活十分知足。”沈清漪回答窦兰月说,“且臣妾已经再无孕育龙嗣的可能,又能拿什么和淑贵妃争?不如识趣些得好。”

    窦兰月听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清漪拒绝得如此干脆,道明明哲保身之意,她强求不得。

    “若婉顺仪改变心意,自可再来寻我。”

    片刻,窦兰月径自站起身,对沈清漪说得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琉璃殿。

    窦兰月走后,沈清漪进到里间,没有让怜春跟着。之前脸上那一份平静在这一刻崩塌,她拧着眉,嘴唇颤抖,想起窦兰月说,孙敏之死或许与宋棠有关系的话。

    曾经,她设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却没有想过是宋棠引诱她去冷宫。

    她此前回想起来,时时觉得,冷宫那一次的事情几乎便是她和裴昭的感情走向分崩离析的开端。

    纵不晓得那个时候的宋棠为何会注意到她,但倘若宋棠注意到她,不可能是宋棠做的吗?那时她住在毓秀宫芙蓉阁,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整个毓秀宫都归宋棠管,宋棠要设计她、要拿到她的荷包、要往她梳妆匣里藏字条,哪一件是难事?

    本以为,她和昭哥哥的感情走到陌路,是他们两个人走岔了才会如此……

    如若是宋棠从中作梗,她如何甘心?如何能不意难平?

    沈清漪想到自己所受诸般委屈,或许是有人背后作祟,再无法维持之前的心如止水。纵使他从此不会爱她,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爱上一个那样的人。

    当初不正因她动了歪心思,于是遭了厌弃么?

    宋棠心计如此之深、出手如此狠毒,他怎能爱这样一个人?

    沈清漪痛苦闭眼。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接受她的感情是毁在别人的算计里。

    那本是她多么好的一份感情,她在其中,倾注多少期许与心血!

    长久的挣扎过后,沈清漪睁开眼。

    假如贤妃今日所言不虚,她拼着这条性命也势必要拆穿宋棠的丑陋面目。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

    裴昭将听雨楼闹鬼这桩事情交给宋棠来查,宋棠自然忙着这些。

    霍凝雪到春禧殿来见她,她懒怠应对,听对方谈及窦兰月去探望过沈清漪,也只笑一笑反问:“婉顺仪近来身体抱恙,贤妃去看一看婉顺仪,有什么不对吗?”

    被问住的霍凝雪小声答:“……没有。”

    宋棠便说:“你若当真闲得慌、无事可做,不如来帮我鉴别一下这些胭脂水粉。”

    霍凝雪抬眼看一看摆在宋棠面前的一溜脂粉盒子。

    她不解问:“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宋棠道:“不是有个小宫女在听雨楼装神弄鬼么?我想着,这小宫女手里哪儿有那么多胭脂水粉堪用,便想着能不能从这些东西上找出不一样的线索来。”

    霍凝雪似恍然大悟颔首:“原是如此。”

    顺便说得一句,“娘娘聪慧!”

    宋棠看霍凝雪一眼,指挥她:“来,你闻一闻、瞧一瞧,这里头的脂粉里可有哪一种是味道熟悉的?抑或寻得出旁的什么线索,那也很好。”

    霍凝雪闻言,乖巧按照宋棠所说,凑上前一一嗅得一遍。

    平时里用着胭脂水粉从来不觉得如何,现下摆做一团,挨个分辨,方觉得几分呛人,快要觉得个个都一样了。

    她来回分辨过几遍,在其中一样脂粉盒子流连片刻,复伸手将它拿起来。

    不敢怠慢,霍凝雪细细的嗅一嗅,蹙眉:“这味道好生熟悉。”

    宋棠也从她手里接过脂粉盒子,同样嗅一嗅,脸上表情却像没有觉察出任何特别之处:“这有何特别么?我嗅着倒不觉得这个与旁的那些有太多的不同。”

    “竹溪,你也来瞧瞧。”

    宋棠说着把盒子递过去给竹溪。

    霍凝雪一面思索一面说:“不知为何,臣妾便是觉得它格外熟悉,可不知怎得又想不起来为何熟悉……但这个味道的胭脂水粉,臣妾绝不是第一次闻见。”

    “那你待会带回去,慢慢分辨,许是能够想起什么。”

    宋棠说着,又问霍凝雪,“旁的呢?可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霍凝雪诚恳摇头说:“臣妾愚钝,不曾有旁的发现。”

    宋棠一叹气:“那便这样罢,现下也无太多线索,这事是不好怎么好查。”

    霍凝雪回见善阁时,衣袖里揣着些许从春禧殿带出来的胭脂水粉。她暗暗想着这一次若能帮上淑贵妃的忙,自己算得上立功,便在玉泉宫的小花园撞见沈清漪。

    “见过婉顺仪,给婉顺仪请安。”

    遵守礼矩,霍凝雪上前去与沈清漪行礼。

    沈清漪看一看霍凝雪,问:“瑾贵嫔这是去了何处?”

    霍凝雪说:“见天气不错,四处逛一逛,这个时节,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婉顺仪待身体好转,也可去瞧一瞧。”

    沈清漪一点头道:“多谢瑾贵嫔提醒。”

    寒暄过两句,霍凝雪行礼告退,走得几步,她猛然意识到不对。

    霍凝雪抬起手臂,嗅一嗅揣着胭脂水粉的衣袖,未曾嗅得什么浓郁的味道,当下又怔一怔。她忽然间记起为何会觉得那胭脂水粉的味道熟悉了——

    因为那是婉顺仪身上时常能闻见的味道。

    霍凝雪震惊之中收回视线。

    她一颗心猛然跳一跳,步伐僵硬继续往见善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