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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干脆炸了这桥墩

    暴雨如注,在地上溅起一层白烟,模糊了视线,刘侍郎只看见许员外郎带了四个裹成一团的粽子一路小跑过来。

    才一会儿的工夫,水位已经又漫上来几分,眼看上游加固堤坝的工人们已经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无能为力了。

    许员外郎将情况说明之后,焦急地让他们赶紧想想办法。

    薛谦镇定自若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和桥体结构,一脸悠闲地歪着头琢磨道:“也许有个法子,既可以泄洪,也能保住桥。”

    许员外郎一听水患能治不说,桥还能保住,激动得眼睛差点冒绿光,忙道:“保住桥就更好了,还能省下一笔重建的开支。”

    “实惠。”薛谦朝他笑笑,转向赵玄道,“我觉得只需要在两侧厚重的桥墩的中间部分分别炸开一个洞,就能方便上流的洪水顺利通过,不至决堤溃散,水淹江宁,赵兄以为如何?”

    工程上的事是赵玄的长处,他对面前这座宽敞敦实的低拱桥的构造非常了解,因此难得张口就来,道:“这座桥北面就是矿山,乃山上的石材木料进城的必经之路,常年有车马负重通行,所以才建得宽面厚墩,以更好地承载桥上的重量,要是把桥墩炸开个洞,虽然现在可能能保住,以后还能不能用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他将桥体的整个结构搬到脑海中,经过一番拆散重组,想象出泄洪的通孔安置在各个方位的处理结果后,还是觉得有些为难。

    薛谦也跟着一起想,两个人一边比划一边争论如何找出既能承重又能泄洪,将石桥所要经受的来自上方的压力和来自横向的冲击力的分散方法,面面俱到地考虑个遍,才一致认为可以一试。

    于是问题就是如何按照他们想要的方案炸桥了。

    二人一齐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煦和。

    早在薛谦刚提出“炸两个洞”这个思路的时候,煦和就一直在默默地思考,迎上二人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薛谦便明白,这是至少有五成以上把握的意思,遂拉着许员外郎,叫他让赶紧派人跟煦和一起回去取东西。许员外郎又叫上两个随行的小吏,着急忙慌地拉着煦和走了。

    薛谦和赵玄也要上桥去实地看看。留下雨太大,半天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的刘侍郎和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被抓来了的许靖面面相觑。

    许靖只能尴尬地朝他挤出一个笑脸。刘侍郎面露难色,心想格物司就这几个毛头小子?能靠谱吗,求雨什么的,说不定是误打误撞呢?

    过会儿煦和一行又匆匆赶回来,带了两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张罗人去把包裹里的东西放置在桥墩上。

    这是个十分危险的活计。水流湍急,无论是划船还是游水,从水面的方向靠近桥墩都不可能,只能从桥上吊着绳子下去。由谁来做又成了问题。

    薛谦和煦和本人显然都不是这块手脚灵便的料,能不能抓牢绳子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吊在半空中作业。赵玄体格太大,一般的绳子和人怕是拉不动他,太危险。而工匠们本来就已经忙碌得精疲力竭了,再执行这种高难度操作怕是也有风险,更不要说,他们还得看着危在旦夕的河堤,随时待命。

    情急之下,许员外郎毅然决然站了出来,表示要亲自上。

    许靖赶忙阻拦:“我的亲爹,您可别添乱了,就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能下得去吗,还是我来吧。”

    他腿脚灵活,重量也较轻,确实合适,可是员外郎还是不肯退让,果决道:“河道随时可能决堤,一旦决堤我们就都白忙活了。你一个人太慢,不如你我父子二人各自负责一边,共同作业。”

    许靖还是不同意,拉住他,急道:“您知道这炸药从引燃到爆炸只要多长时间吗?到时候上不来,要出人命的,着急归着急,难道就不能去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办?”

    许员外郎一听,那更不能拖累别人了,态度愈发坚决,嘴上说着:“上哪找小伙子去,你爹我就年轻力壮着,还没到要你操心的年纪!”手上麻利地挣开他,拿起麻绳就往自己腰上缠。

    许靖没有料到父亲竟然倔到这种程度,看来当初能答应放他出来,管祭酒定是没少下功夫,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如今老爹都身先士卒了,自己又岂能流露怯色?他也只好一咬牙,跑到另一边,让薛谦和赵玄帮忙把他放下去。

    父子兵齐上阵,场面倒是很感人,可惜两边进行得都不太顺利。

    平日里翻个篱笆是一回事,吊着绳子悬在半空中还能行动自如完全是另一回事。没有经过训练,光凭意志品质是做不到的。桥体四处打滑,许靖光是下去就尝试了好几遍才成功。许员外郎则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煦和给他的油纸包贴在桥墩上,还出了一身虚汗,紧握着绳子的手青白如纸,差点抓不稳。

    煦和见状觉得不妙,赶忙在他松手的一瞬间让人把他拉了上来。

    许员外郎惊魂不定地趴在桥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拍着大腿埋怨自己不争气,哽咽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其他人就更不敢下了,无助之际,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快看,那是谁来了?”

    只见远处风雨交加中,有几个一袭白衣的身影朝他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