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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照鳞波舟自横(3)

    卫扶风刚想点头,却又狠狠的摇头,连连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

    那人却是不由分说,拉着卫扶风便走,一伸手让卫扶风坐下,自己去后厨又拿了副碗筷。给卫扶风倒了碗酒,假起肉来给卫扶风放在碗里,这肉一放在酒里,顿时是热气腾腾,酒香肉香混在一起直窜卫扶风的鼻孔,他还能忍得住,夹起肉来便吃,不一会那锅里的肉便让三人吃了个精光,三人都是意犹未尽,那厨役又从后厨端了一盘鲜红肉来,卫扶风一看问那厨役道:“大哥,这是什么肉。”

    那厨役哈哈一笑,道:“这肉水里走一走,神仙抖三抖,先吃,一会再告诉你。”说着夹了几片放在锅里一煮,过了片刻,卫扶风只觉自己从未闻过如此香的佳肴,刚想抻筷子夹一片品尝,却被那厨役拦下,道:“这肉可不能放在酒里,得就着此物吃。”伸手从锅旁边拿出一盘花椒,抓一把放在卫扶风手中。

    卫扶风将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暗叹此肉果然是汤汁浓郁,入口即化,紧接着将手中的花椒拿几粒放在嘴中,心中甚是诧异,平时这花椒只是做菜的时候放上几粒,自己不注意吃到,嘴里便是麻不可当,这会几粒花椒一起放在嘴里咀嚼,却是一点也不麻,只是平添肉香,让人食欲大增。卫扶风连吃了三四碗肉,方觉酒足饭饱。从怀中拿了几两银子递给厨役,道:“大哥,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那厨役却将卫扶风的手一推,道:“咱们兄弟三个也是有缘,同吃此肉。小兄弟拿钱却是看不起我兄弟二人,我二人只求小兄弟一事。”

    卫扶风道:“请说。”

    那厨役道:“我二人在这客店干了三四年了,这老板总是克扣我二人的月俸,我俩心有不甘,便趁这两日老板离家,他儿子掌柜,事事不通,便晚上偷吃些酒肉,以泄私愤,还请小兄弟给我二人瞒好了,别让掌柜的知道了。”

    卫扶风一听老板离家,儿子掌柜事事不通,偷吃酒肉以泄私愤,登时便想起来他父母双亡,两位叔叔却为了庄主之位要置自己于死地,心中对这两个厨役也是有所牵连,方才看他二人还是豪爽侠义之辈,这会再看竟似换了张嘴脸,只是他吃人家嘴短,那好意思发作。脸却是憋得通红,一言不发,站起身来便走,那厨役还想拦他,另一人却是见他面色有异,一把拉住那厨役。那厨役虽然又就地坐下,嘴中却还是说了句“怪人”。

    卫扶风一听厨役叫他怪人,登时横了他一眼,那两人见卫扶风面带杀气,吓的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卫扶风叹一口气,将手中的银子扔在地上,转身出了后厨,进了自己房间的院子,哪知刚一进院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心道一声“坏了”,便想再去后厨找那两个厨役,还没走出两步,便倒在院子里的花圃当中。

    次日清晨,卫扶风醒来之时,只觉身上酸痛无力,便和那日被人迷倒一般无异,赶紧活动活动手脚,却发现这次自己到没被绳捆索缚,站起身来一看自己还在昨天昏倒的院子当中,心道定是那两个厨役戏弄自己,却又不敢对自己行凶作恶,不禁怒从中来,先是到了后厨寻那两个厨役,却扑了个空。转而两个箭步出了院子,到了客店掌柜身前,只见那掌柜一缕长髯,那是少不更事模样,正在打着算盘算账。卫扶风一拍柜台,怒道:“赶紧将你那两个恶仆带出来。”

    那掌柜见卫扶风凶神恶煞的一拍桌子,着实吓了一跳,只是这老掌柜迎来送往的皆是些黄河渡口的船把式,尽是些少理的壮汉,倒也见怪不怪,当下便拱手道:“不知店里那个挨千刀的惹怒了客官。”

    卫扶风便将昨晚之事一一说了,又将那两名厨役的相貌描述一番。那老掌柜听着确实连连摇头。道:“这位客官,咱店里可没这两号人啊。而且小老儿我膝下独生一女,哪有什么儿子。”

    卫扶风这会血气上涌,正是盛怒时候,哪听这老掌柜分说,只道是他包庇手下,伸手便想扯他衣领,那老汉一躲,却抓到他的胡须,卫扶风力大,一把将老汉的胡须扯了精光,老汉登时疼的呼天喊地,下颌之上鲜血满满。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吟诗之声,道:“前朝冠玉佳公子,两杆金枪恶汉。后世却为草莽人,只手扯断老者须。哈哈,可笑,可笑。”

    卫扶风一听是有人羞辱自己,是又羞又怒,羞的是自己前些日子还打抱不平,这会却恃强凌弱,被人撞见,哪能不羞。怒的是自己两次被人迷晕,没人体谅其中苦衷。登时连吼了三声,从怀中随便掏了些银子扔在地上,便跑出门去,想找方才羞辱自己的人分说分说。

    卫扶风出得门来,见天色还没大亮,街上也是空无一人,不禁长叹一口气,心说这人说的不错,自己再受委屈,又怎能对一个无还手之力的老人撒气,当下便想回身去给那老掌柜道不是,哪知再回头时,那老掌柜早就将门关了,卫扶风伸出手去刚想扣门,却又讪讪的将手缩了回来,又是一声长叹,向渡口而去。

    卫扶风到了渡口之时正是清晨时分,河上的大船小船也都来来往往的开始运货送人,卫扶风走到一个艄公面前问道:“大哥,这过黄河得多少银子。”

    那艄公将手伸出,五指张开,道:“五两。”

    卫扶风伸手在怀里一掏,拿出来一看,却只有三两银子,心想刚才不知给了那个老掌柜多少钱,这会却不够了,他只好对那艄公一拱手道:“大哥,我就剩三两银子了,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艄公却是一摆手道:“也不是我不渡你,只是现下京城战事吃紧,这会过河就是这个价,我可不能破了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