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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照鳞波舟自横(8)

    那人从窗台上下来,卫扶风仔细一看,那人右脚跛足,只是他站在窗前挡住月光,看不清楚穿着相貌,卫扶风刚想去拿桌上的蜡烛,忽听那人站处传来“嗖”的一声,卫扶风回头再看桌上的蜡烛,已经从当中分成两半,卫扶风拿起来一看,似是被利刀切断一般,卫扶风心道不知这人用何暗器在这昏暗的暗室中将蜡烛切成两半,却也没听到暗器落地或是打在墙上的声音。当下道:“不只是哪位高人驾到。”

    却听那人“哈哈”笑了两声,道:“老夫来道谢。”

    卫扶风闻言一惊,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声音低沉,正是刚才在厅堂内激怒严玑封的那位黑衣人。卫扶风后退两步,道:“晚辈小瞧了前辈,自以为是出手,还受了伤。”

    那黑衣人嘻嘻哈哈笑了两声,从手中扔出一物,在地上滚了几滚落在墙角。只觉这人当真诡异,几声笑直笑的自己背脊发凉。再看他方才在厅堂里躲过严玑封一掌,又是发暗器将蜡劈成两半的手段,绝对不是庸手。卫扶风道:“前辈,这是何物。”

    那黑衣人道:“哈哈,老夫来谢恩,哪能空手而来。”

    卫扶风躬身施一礼,道:“前辈折煞晚辈了。”言罢便去墙角将那物拿起来,卫扶风不拿不要紧,一拿之下只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鼻,手上也是黏黏糊糊,拿到眼前一看,直吓的卫扶风差点背过气去,惊叫一声将此物扔在地上,此物竟是那严玑封的人头。卫扶风勉力摄定心神,再回头看时,月光从窗外打进来,照的地上寒光一片,哪还有那黑衣人的身影。

    卫扶风赶紧将窗户关死,从柜子里取了蜡烛点燃,瞥一眼那颗人头,只见严玑封眼中透着惊恐,十分诡异,卫扶风取卧单将人头包住扔在柜子里,在水盆里洗过手,却不敢再睡觉,只是在船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盘算着如何处置严玑封的人头,要不要将这人头送回泰山派,他虽是武功不俗,只是尚且年少,遇到此事当真是失了主意,本想待明日和澹台婉商议之后行事,只是又念澹台婉一个十四五的女孩,若是看见这人头不得吓的魂不附体,若是不给她看,她肯定道是自己哄骗她,到底如何是好卫扶风思来想去,却还踌躇不定。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卫扶风只听门外有叩门的声音,又听澹台婉再门外道:“哥哥,你醒了吗,我推门了。”

    卫扶风睁眼一看,阳光已经透着窗户晒到房间里,卫扶风下床将鞋袜穿好,道:“进来吧。”

    门分左右而开,澹台婉从门外进来,看见卫扶风坐在床上,道:“你没睡好吗,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卫扶风一看澹台婉一双盈盈秀目看着自己,透着说不出的可爱劲,登时有了主意,心道此事本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那黑衣人害了严玑封,自有邹玑舒将此事回报泰山派,也不必自己多此一举,反而让澹台婉受惊吓,再说泰山派查找凶手之时,必会再来这“云来酒家”查探,到时也也会发现这人头。心下定计,卫扶风刚想和澹台婉说话时,澹台婉却皱了皱鼻子,道:“这是什么味。”说着便循着味道看去,只见床边的柜子并未关紧,从里面露出卧单的一角。

    卫扶风心说不好,刚想伸手阻拦澹台婉,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澹台婉一拉卧单,严玑封的人头从里面掉了出来,澹台婉一看惊叫一声便昏了过去,卫扶风起身将她扶住,放在床上,再伸手探她的鼻息,知她无碍,便出门吩咐小二去街上买个装首饰的木头盒子,卫扶风再用卧单将人头包好,待小二将盒子买回来,卫扶风将里面的夹层拆去,将人头放进去锁上,再讲盒子放在柜子里。而后回身去看澹台婉,只见她双目双唇紧闭,面色惨白,鼻息急促,卫扶风无意见瞥了一眼澹台婉微微隆起的胸口正在不住的起伏,脸登时胀的通红,赶紧将头别了过去,道声“得罪”才回头将澹台婉的领口微微拉开一点,一手轻轻按着澹台婉的人中,一手拉起澹台婉冰凉的小手,运气帮她过血。

    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澹台婉才缓缓将眼睛睁开。卫扶风见她醒了,便想将手收回,澹台婉却是一把拉住卫扶风按她人中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也是死死握住不放,柔声道:“刚…刚才,那是什么。”

    卫扶风叹一口气,将昨晚之事与澹台婉说了。她听完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人对咱们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严玑封也并未打伤他,却被他枭首,看来这人也不是善类,咱俩还是别趟这浑水了,你说是不是卫哥哥。”

    卫扶风本有此意,这时听澹台婉如此说,自然连连点头。两人都觉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收拾了行装,便想了帐离开,谁知两人再走时,路过卫扶风的房间,那小狗突然狂吠不止,还跑到卫扶风放人头的盒子跟前绕圈。澹台婉将狗唤出来,本想转身就走,却见卫扶风正盯着那盒子出神,若有所思。澹台婉一拉他手臂,催促道:“小狗对血腥之物十分敏感,没什么奇怪的,走吧,走吧。”

    卫扶风忽道:“我想把它送回泰山派。”

    卫扶风此言一出,澹台婉吃惊不小,道:“咱们不是商量好了,不理此事。”

    卫扶风惨然道:“我父母惨死在敌营之中,尸首也不知到了何处,每每到了晚上我总是心有不安,我思忖这严玑封虽是十分鲁莽,杀心又盛。却也有家人,身首异处已经十分可怜,若是下葬时也不得全尸,岂不是让在世的亲人也不得安心。希望婉妹妹你能理解。”

    澹台婉见卫扶风面色凝重,言语之间似是情难自抑,又可怜他身世,当即一咬牙一跺脚,跑进屋去抱起那盒子便跑出来递给卫扶风,卫扶风见澹台婉如此心中十分感动,接过盒子提在手上,道:“谢你了婉妹妹。”

    澹台婉俏脸一红,道:“你别叫我婉妹妹了,好像我年纪多小似的。你就和我三哥一样叫我婉儿罢。”

    卫扶风点了点头,刚想说些好听的话哄澹台婉高兴,但转念又想到自己手里正提着别人的首级,哪好如此,便只道:“走吧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