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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孝川升入高中后的第一个生日,    骆安娣准备为他举办一场生日聚会。

    万幸他夜观天象、未卜先知,虽然实际是园丁站在梯子上修剪松树时偶然看到他们在布置现场,    回去以后多嘴告诉他的。

    总而言之,    齐孝川连夜敲响骆安娣的卧室门,开门见山拒绝,以至于显得甚至有点像自作多情,    毕竟惊喜派对尚且还在保密中。

    到最后,    取消倒是取消了,但生日礼物还是如期而至。

    齐孝川拆开一看,    是一卷录像带,    找了台机器播放,    里面存储着骆安娣十一岁生日聚会。

    她头顶戴着皇冠,    不是普通家庭购买蛋糕时附赠的金箔纸皇冠,    而是货真价实的紫水晶装饰品,    在大家的簇拥下吹蜡烛。

    相比之下,作为双胞胎,同一天生日的骆吹瞬却极少上镜,    原因是都在应酬。

    来宾中不少是与骆老板有商业来往的伙伴,    他小小年纪就有义务承担责任,    这就是骆家的儿子。

    而女儿则由母亲陪同,    在一旁作为帮衬微笑,    面对发出问候的客人颔首回应。

    什么意思?

    齐孝川认为最合情合理的推断是她在炫耀。

    但这么做的人是骆安娣,所以如此寻衅滋事便成了无稽之谈。

    他不擅长也没兴趣揣测别人的心思,    转头就去询问当事人。

    她只是笑嘻嘻地回答:“也给小孝感受一下我开心的时候。”

    齐孝川面无表情,    只继续瞄了一眼录像带,    随即吐出一句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台词:“……尽说假话。”

    “……”

    “这算哪门子开心?”

    他直接把录像抛回给她,转身就走。

    —

    骆安娣检查了水电,    将手提包拎上,锁住门转身。

    齐孝川正站在路灯下等待,垂着头,像是在核对地上是否有钱可以捡。

    听到脚步声,他这才抬起头来。

    她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一言不发,带着专注的神情伸出手,轻轻揩去他嘴角的唇彩印。

    齐孝川并不躲闪,只是很深地很深地看着她,直到骆安娣抽回手,将沾着亮片唇彩的手指翕动,与此同时笑起来:“刚刚不小心蹭到了。”

    说得像是意外,但其实是必然。

    那种时候没沾到才奇怪。

    夜色已经深了,骆安娣准备回去,齐孝川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等待途中,她临时想起该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我和你老板讨论到下班,她说她出去接个电话……”谁知道那擅作主张的女人竟然私底下有给员工和顾客凑对的兴趣爱好,齐孝川又习惯把握每一分每一秒,黑灯瞎火用手机翻起工作邮件,根本没注意到天色越来越暗。

    骆安娣也是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诓骗过来,又恰好没开灯,因此才有那《夜访吸血鬼》般的一幕。

    “可以先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吗?”

    骆安娣摩挲着双手,朝他微笑道,“其实我晚饭没有吃饱。”

    齐孝川颔首,先她一步向前走,看她没反应,于是把手递过去。

    她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随即把手放到他手心。

    他的手倒是很暖和,与那张冷冰冰的脸有着天差地别。

    齐孝川把骆安娣的手带进外套口袋。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骆安娣即将过期的出租屋,理由无他,纯粹是为了那只名叫亚历山大·麦昆的蠢猫。

    看到齐孝川就蹭上来,丝毫不顾及他那“别烦我”的脸色,可谓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骆安娣却笑眯眯的,分别铺好沙发和自己的简陋的海绵床。

    齐孝川倒是抱着手臂说:“我睡地上也可以。”

    “那可不行,会着凉的啊。”

    骆安娣皱着眉。

    他什么也没有说。

    不只是地板上,天桥下,高铁站,地下通道里,他并没有什么不能生存的地方。

    她明明知道,但在她这里,他永远是值得她关心和爱护的那一个。

    即便这仅仅只是她的习惯。

    齐孝川在公司加班后已经洗漱过,本来就足够筋疲力竭,此刻草率地上床,转眼就要陷入梦乡。

    却听到脚步窸窣,骆安娣拽着海绵床,不顾剧烈的动静搬运到客厅另一侧。

    她躺下,打着卷的长发落满枕头。

    “小孝。”

    她问他。

    “怎么了?”

    尽管马上就要睡着,他还是勉强自己回复。

    她说:“跟我说说这些年你的事吧。”

    他按捺住了反问的念头。

    齐孝川的这些年索然无味,实在无从提起,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劲围绕赚钱进行。

    散漫地提了几条,骆安娣也时不时作出反应,例如他提起大学时,她会感叹“没再做会长啊”。

    他没来由地问“你希望我当会长”,她就不好意思地回答“因为感觉很酷”。

    他提到女装,她又支吾“好像听说过”,他却不解风情地扫兴说“别想了,当时还不流行做品牌,不知道也正常”。

    他累极了,本身每天也生活得比较规律,工作和处理各种问题又占去了大部分精力,终于还是不知不觉就睡着。

    她说:“小孝?”

    齐孝川不吭声。

    骆安娣从海绵床上坐起身,起立后慢慢走过去。

    夜色中,他的面孔被疲倦与不容侵犯的戒备浸润。

    她伸出手,把蜷缩在他胸口休息的猫咪抱开。

    到了清晨,他们一起吃早餐。

    虽说齐孝川不讨厌顺路上班,但很不巧,骆安娣今天休假,所以只能在门口分开。

    “我之后会搬回你那里去。”

    骆安娣吃着齐孝川买回来的小笼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