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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例外吗?”

    骆安娣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在死缠烂打,反而感觉是大人在逗幼稚园小孩。

    齐孝川不觉得自己有被冒犯,他对这种非实质性的伤害毫不介意:“有吧。”

    “除非什么?”

    骆安娣看着他,齐孝川脸上没有笑容,反而充斥着过于义正词严的肃穆。

    他说:“你该回去了。”

    骆安娣一怔,但并没有再继续,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她又转过身来,举起双手握拳,做了个加油鼓劲的动作:“加油!”

    齐孝川配合地点头。

    后来想起来,他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只要她在场,他总会显得很傻。

    长假的时候,齐孝川本来是没想请假的。

    不是因为他和骆吹瞬关系不好,一言概之单纯是因为他太看重那点时薪。

    不过他爸在这时候起了决定性作用,手持晾衣杆喝令他“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不识趣的家伙”以及“你不去那今晚就别进家门了”。

    其实睡在外面也还行,无奈骆家绿化做得太好,除了住宅其他地方蚊虫都不少,让他在外边待一晚上非活生生被咬死。

    末了,齐孝川还是定时定点上了他爸开的车,自然,是和骆家人一起。

    结业典礼,这种场合,注重仪式感的骆家人怎么能不全员出动?

    要不是地点在大学礼堂,他怀疑他们都该把晚礼服穿上了。

    车内很宽敞,骆安娣穿着一条锈红色的背带裙,头发梳成精致而复杂的发辫。

    他上车时,大人心照不宣推着他坐到她对面。

    骆安娣的妈妈还亲自给他倒了柳橙汁。

    齐孝川只稍微沾了沾玻璃杯杯沿,感觉气氛尴尬难耐。

    万幸很快抵达目的地。

    之前齐孝川有被大学冬令营招募过,但他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没去。

    反倒是骆安娣收到贵族高中的聚会邀请,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因为他们俱乐部有观星台,”骆安娣笑着说,“我很想看看嘛。”

    她对这有兴趣多半还是因为双胞胎弟弟骆吹瞬。

    骆吹瞬所在的就是物理与天文学院,他对星星一直很感兴趣,论文也是相关题目。

    不过    ,她怎么选都跟齐孝川没关系。

    他只高兴有小半个月她都不会在家,放假他总算能安心该干嘛干嘛了。

    下车参观学校的时候,齐孝川默不作声,态度比往常在班上听复习课还认真。

    校园里生长着巨大的热带树木,他正到处转着,骆安娣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开朗地问他说:“你想考这里吗?”

    “啊……有点。”

    他回答,“分数线可以冲一下。”

    她饶有兴致地继续问:“你上大学最在乎什么呀?”

    “各方面?”

    说了等于没说,但他千真万确不是在敷衍了事,大概心情太好,甚至还有闲心多问一句,“你呢?”

    结果得到情理之中兼意料之外的答案,骆安娣笑眯眯地说:“假如小孝愿意的话,我想和小孝一个学校。”

    这么多年,他已经不会再像初次见面时一样满腹狐疑反应过激,只是淡淡地看向头顶,尽可能不与她对上视线:“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到时间入场,进入大学的礼堂内,他们坐在一排。

    准备结业的学生们穿着学术服装,也呼朋引伴三三两两地坐下。

    骆安娣的妈妈用数码照相机拍着照,骆安娣的爸爸则乐呵呵地提醒齐孝川和骆安娣:“快看,吹瞬在第三列第五路呢。”

    骆老板服过兵役,当初似乎还一度干到排长,“路”和“列”这类的说法很精准。

    齐孝川也看到了骆吹瞬。

    事实上,他并不难找。

    少年大学生本身就不多,个子矮矮的,脸蛋也稚气未脱,非常显眼。

    更不用提,骆吹瞬和他姐姐一样,都是用极其优越的物质条件堆砌出来的孩子,背挺得笔直,头也微微上昂,骄矜而引人注目。

    自始至终,骆吹瞬都没跟身边人交谈,轮到他上台领奖,他才起身,仿佛即将袭爵的贵族后裔。

    真是了不起。

    骆老板卖力地起立鼓掌,骆太太频频擦拭眼泪,骆安娣也微笑着。

    齐孝川拍着手。

    典礼结束后,他们并不着急回去。

    骆老板和骆太太要去找托人介绍的教授,骆吹瞬本来也该去,但他答应了同学参加一个内部的小型讨论会。

    大人很尊重他的意见,于是分头行动。

    骆安娣对应酬没兴趣,所以也跟着骆吹瞬一起。

    他向其他人介绍她:“这是我的双胞胎姐姐,骆安娣。”

    同学都是已经成年的年纪,一个戴着啤酒瓶底般厚度眼镜的女生轻轻摇晃身体,以一种不太适应在公众面前说话的姿态开口:“我知道你。

    之前louis有在公共课上展示过家庭照,你的名字用了一个‘娣’字。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sexis/m,actually,很不令我愉快。”

    骆吹瞬的英文名叫louis,取自钟表品牌欧米茄的创始人,和“时间”、“瞬间”这种词相关。

    他也在这时候补充:“amy之前在国外读书。”

    “啊,其实没有的。”

    骆安娣睁大眼,还是笑着,轻轻摆手,很自然地回答道,“我爸爸妈妈的确觉得男孩子才能继承家业,但对我还是很好。”

    女生继续强调:“这就是一种sexis/m。”

    他们本来还要就这个话题展开说说,然而另一边,其他同学已经到位,同时召唤他们:“快点过来吧。”

    在那之后,他们讨论都是专业问题。

    骆安娣不了解,骆吹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给她。

    不过其实她也不爱上网,索性起身出去转了转。

    教室外面有个凉亭,她进去转了两圈,嫌风大,于是又往回走。

    再进入教室的时候,骆安娣惊讶地发现,一开始在人群外围的齐孝川居然已经坐进了本系学生中间。

    他也聆听着,时不时甚至还发言。

    不仅如此,他说话的时候,周围人居然也会停下来倾听。

    按理说,他绝对不可能有他们那样等级的学识。

    讨论到后来,他甚至还直接坐到了课桌上,抱着左侧的膝盖,眉头紧皱,一副审慎的表情,其他人也好像在特地说给他听。

    直到一位助教进来,敲了敲门提醒这里要上课,学生们才恋恋不舍地散会。

    齐孝川和骆吹瞬说着话往外走,差点就这么把骆安娣忘在身后。

    她也不插嘴,直到走出很远,齐孝川才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带着笑脸说:“你们再这样,我都要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