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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章九十 等我回来

    他浑身紧绷,抓着狐围一角,打算等着这一阵疼痛过去再继续撕。

    一个带着鼻音的声音忽然传来:“大人,你还好吧?”

    胡翟实在是又累又疼,五感都有点麻木了,连身后鼾声什么时候停止的都没听见,转头才看见小岳正很是担忧地半跪在床上看他。

    之前小岳说舒服,每次睡觉都会光膀子,可自从知道他和堑北王爷有一腿之后就悄没声把衣服穿上了。

    “没事,”胡翟冷汗直冒,“你睡吧。”

    他这样子根本就不是没事。小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下床。

    “大人……”小岳走近才吓了一大跳,“您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胡翟看不到背后的样子。实际上他里面衣袍的领口都已经被血浸染了,后颈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相当骇人。

    “大人别这样强撕,我给您弄吧。”

    好在小岳从十四岁就从军,处理这样的伤口还是手到擒来。

    他抹了一把脸清醒,又打来一盆清水,拿手指沾了不停在黏连处涂抹。来来回回泡了不到半刻,伤口和衣服终于彻底分离,把那道长长翻卷的血腥伤口暴露出来。

    小岳当真吓得不轻,抖抖索索,“大人,这伤——”

    胸口和脖子是人身上最脆弱的两处位置,再加上这伤口这么深,对方明显是抱了取人性命的想法而来。

    是谁?在军中?

    “……不是你想的那样。”胡翟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痛苦后终于松懈了些许,疲倦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只只得胡乱威胁,“这是机密,你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小岳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再给您上点药吧?”

    胡翟没有回答。他已经睡过去了,额头枕着小臂,呼吸平缓,只有眉头蹙着一个深深川字。

    在他梦中,那只嵌金的木盒子再一次出现了。胡翟知道里面有什么,他想后退,可后颈有冰凉的刀刃。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命令说:“打开它。”

    魏鹤铭。

    身后的人在尽情品尝他的恐惧。胡翟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浑身乱颤,可还是将木盒子打开了。

    胡翟无声地尖叫——那里面根本不是母亲的头,是世子的!

    他急喘着睁开双眼,浑身冷汗,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劲儿来,迟钝地发现自己是趴着睡的,直压得胸口发闷。

    外面天色大亮,胡翟摸了摸后颈,上面缠着一块绷带,大概是小岳昨晚处理的。

    刚想到这,小岳便捧着一碗冒尖的饭走了进来,见他起了,美滋滋地喊了声“大人”。

    “您瞧,晚上出兵,所以中午全是大肉菜!”小岳对着碗里的大鸡腿和红烧肉直流口水,“我都多长时间没吃过了,嘶……”

    胡翟赶紧问了他一句:“王爷没找我吗?”

    “啊?啊,问了,”小岳抬起头来,“我说您还没醒,他本来要过来,可是穆大有事,把王爷叫走了。”

    “那就好,”胡翟松了一大口气,喃喃道,“那就好。”

    到了下午,营地中所有的人都在忙,到处走来走去,收拾东西,整顿兵队,打磨刀刃,喂马戴鞍。

    这是归家的最后一战,只有重伤兵才能留在营地中。胡翟本想跟着,可江奕涵不许。

    暮色四合之时,江奕涵终于出现在兵队中。他牵着自己的战马,一身乌金盔甲,一眼便从人群中找到了胡翟,大步走来。

    士兵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长道,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越来越近。

    “等我来接你回家。”

    他揽着胡翟的腰将他拉近,大大方方落下极具侵略性的一吻,神采奕奕,宛若天神下凡。

    苍穹高悬,天边烂漫的紫红霞光洒在两人身上,青山浩渺,无比梦幻。

    或许是回家这个词实在太过诱惑,胡翟一瞬间心如刀割,几次尝试后终于扬起一个笑容,慢慢伸手回搂住他的肩,轻轻在他耳边道:“诸神佑君。”

    与此同时,在嘉佑的宫殿中,敬子辰也为周纪岑披上了战袍。

    “等我砍了江奕涵的人头带回来,”周纪岑边说边微微扬起下巴,从铜镜里打量着敬子辰的神色,“权当给你作礼物,好不好?”

    敬子辰轻笑一声,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他腰间,明明是一张冷白如雪的脸,偏在眼角落了好些春意。

    “大王,长夜漫漫,春宵苦短,你可真要早些回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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