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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 23.总有人会在未来等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远不近的穿透清新的空气：“不会的，你知道，我们从二年级就开始研究了，看过那么多书，一定没问题的，只是我们还没掌握。”
那确实是西里斯的声音，至于他在和谁说话，不用想都知道。
安塔尔丝看了看天色，估计时间还早，于是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深一步浅一步的走过去。
声音还在继续——
这次是佩迪鲁细弱的嗓音：“可是…你们试了好几次都不可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别试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西里斯不满道：“你别总是这么胆小，能出什么事啊，我们可是在霍格沃茨。”
“彼得说的有道理。”这次是卢平温和的声音：“还是小心点好，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其实我不用…”
“哦，莱姆斯！别担心！”波特无所顾忌的开口：“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可真想看看自己的动物是什么样的…”
“什么动物？”
安塔尔丝从一颗粗壮的杉树后绕出来，灰色的瞳仁被光晒的亮晶晶的，她好奇的探头问出声。
“！！”
几个少年被吓了一跳。
“安尔？”缓过神来的西里斯睁大眼睛：“你怎么会在禁林里？”
安塔尔丝耸耸肩：“保护神奇动物课，我走丢了，刚好听到你们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说着她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他们。几个少年都脱了校服，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在禁林里举着魔杖，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女孩斜睨着他们：“你们又在搞什么？什么动物？你们偷藏了什么神奇动物吗？”
“呃…”
少年们面面相觑。
波特挠了挠头发：“没有，我们只是在练习一个魔咒。”他刚说完，就被西里斯打了一下后脑。
安塔尔丝开始好奇了：“什么魔咒？”
波特被西里斯瞪了一眼，他无辜的眨眨眼睛：“唔…就是…就是…”
“守护神咒。”
一旁的卢平代替他回答。
头顶的杉树轻轻摇晃着，地上的影子斑驳陆离。少年原本背靠着树干，此时直起身体，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头发暗淡无光。
他疲倦地朝安塔尔丝笑了笑：“听说过吗？”
安塔尔丝眼睛都亮了。
“哦，你怎么告诉她了，莱姆斯！”西里斯夸张的叫道：“我的妹妹可是有着非常浓烈的好奇心，你告诉她之后她一定会缠着你教会她的！”
“我当然会！”
安塔尔丝不假思索。
守护神咒，是一种用来抵御摄魂怪的高级魔法，它可以召唤出巫师的守护神，这个守护神是巫师心灵的象征，每一个巫师的守护神都不一样。安塔尔丝曾在一本很深奥的咒语书中见过它的介绍，可是她并不知道怎么施展。
她对于魔咒一向热爱，此时就不满的看着西里斯：“你知道守护神咒却不告诉我！西里斯，你可真让人失望！”
“嘿，我们这不是还没有掌握吗？…”西里斯有些心虚的撇开视线。旁边的波特和佩迪鲁也回避过去不看她。
安塔尔丝点点头：“也是，这种魔法很高级…不过，你们研究了这么久，一定知道了它的魔咒是什么样的吧？告诉我，我试试。”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西里斯。
西里斯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才说：“…好吧。”然后他扭过头去看卢平：“莱姆斯，守护神的魔咒，你来告诉她吧…”
卢平看起来哭笑不得。
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安塔尔丝身边，脸上有些虚弱的苍白。不过他的神情依旧很温和，他拿出魔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示意了一下，然后低声念道：“ExpectoPatronum。”
他的声音像水一样，吐出魔咒的时候，语调柔和而温吞。
“ExpectoPatronum。”
安塔尔丝喃喃的跟着他重复。
“嗯。”卢平低头看她，绿褐色的眼睛里光影明灭：“念出咒语时，要集中精力，想着心中最快乐的事，你心里的正面力量就会凝聚成你的守护神…书上是这么说的。”
卢平垂下头，轻轻说道。
“我试试。”
安塔尔丝睁大眼睛，拿出自己的魔杖，那只月桂木的漂亮魔杖在树林的光斑间闪过细腻的光泽。
她举着魔杖，闭上眼睛。
想着心中最快乐的事…安塔尔丝集中静心，在大脑里摸索着，她想到了一年级的圣诞节，那时西里斯和他们一起回了家，她和雷古勒斯在下着大雪的平安夜里打着雪仗，西里斯就站在窗口弯着唇角做他们的指挥。
安塔尔丝忍不住微微笑了。
她的眼前是皑皑的白雪，手指定格在魔杖底部，轻声开口：“呼神护卫——”
可是在她念出魔咒的瞬间，眼前的大雪天塌，变成了深夜里冰凉彻骨的街道，雷古勒斯和西里斯针锋相对，而她站在他们中间，差一点哭出声。
安塔尔丝指尖一抖。
眼前的所有画面一一破碎，女孩心里一凉，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魔杖光秃秃的对着空气，几个男孩站在她的面前好奇的看着他。
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塔尔丝瞳仁微缩。
卢平在身边安慰的开口：“没关系的。”他笑了笑：“这是很难的魔咒，没有人可以一次就成功，何况你只有三年级，再试试吧。”
他温和的看着她。
波特从几步远里的地方大踏步的走来，他掏出魔杖，神采飞扬：“我也要试试！西里斯，你来吗？”
“如果你想要的话。”西里斯懒洋洋的回答一句，举起魔杖，默默的念起咒语来。
佩迪鲁看到他们的动作，犹豫了一下，也有些兴趣的练习了起来。
一时间，这片不大的空地上，充满了少年们默念的咒语声。
卢平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扭过头问女孩：“还要再试一次吗？也许是刚才想的事情不够那么快乐。”
安塔尔丝抿抿唇，再次举起魔杖。
这次，她想到了七岁那年第一次陪雷古勒斯去看魁地奇世界杯，那时候西里斯也在，他们两兄弟肩并肩坐在一起，大声吼叫着支持着爱尔兰队，那双相似的脸孔里是同样的热血沸腾。
安塔尔丝被他们吵得受不了，身后的奥赖恩笑了起来，将她抱上膝盖，给她随手施了一个静音咒，世界安静下来，安塔尔丝坐在父亲膝头睁着一双圆圆的眼，旁边沃尔布佳用手帕捻了捻她刚刚喝完牛奶的嘴角。
在他们身边，西格纳斯舅舅一家也在那里，三个漂亮的姐姐目光灼灼的看着赛场，世界杯瑰丽璀璨的光线落在她们脸上，像是婉转剔透的琉璃，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安塔尔丝闭着眼睛，嘴巴轻轻张合。
下一秒，眼前光怪陆离的场景陡然变为黑白，女孩眼睁睁看着面前一个个的人定格在黑暗里，逐渐变成了纠缠在一张绿色挂毯里的头像，浓烈的深绿色遮蔽住她的呼吸，她屏了息，看到那枝叶繁茂的头像中一个被烧的漆黑的小洞…
安塔尔丝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不是很强烈的光线，却足够夺目，像是一束弱小的烟花，从一根魔杖尖跳跃出，轻轻绽放了一瞬，然后归为平静。
但即使是这一瞬，也已经足够令人震惊。
波特张大嘴看着从自己魔杖尖惊鸿一瞥的小烟花，鼻梁上的眼睛歪了歪，他猛地跳了起来！
“你们看到了吗？我的魔咒有反应了！”他兴奋极了。
西里斯哈哈大笑出来，他冲上去和波特击掌：“干得漂亮！伙计！这可是守护神咒！而你可才四年级！”他简直比自己成功了还高兴。
佩迪鲁也羡慕地围上去：“詹姆，你真厉害。”
波特得意洋洋，脸上是属于他的，一种独有的一种光明的活力，他兴致勃勃的朝卢平喊道：“你看到了吗？莱姆斯？”
卢平微笑着朝他点头。
几个少年高兴的在林子里大喊大叫。
“……”
安塔尔丝的胃里突然疼了起来。
她睁着眼睛，看着波特和西里斯拥抱在一起，笑着相互推搡。然后她默默收回了自己毫无反应的魔杖，低下头：“快下课了，我要回去了。”
卢平侧头看她，微微一愣。
那边的西里斯抽空朝他们望过来：“是吗？你认识路吗？要我们送你吗？”
“不用了。”
安塔尔丝依旧低着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变化：“雷古勒斯应该在找我了，我先走了。”
说着，女孩转过身，裙摆扫过灌木里的露珠，她踩着深浅不一的小路，快速的消失在了树林间。
阳光稀稀落落的照射着禁林。
安塔尔丝一路闷头朝回走，路过她之前的脚印。天气有一些闷热，她的胸口起伏，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有一股沉重的郁气压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女孩紧咬住唇，握着魔杖的指节都泛了白。
“布莱克！”
身后，另一个脚步踉踉跄跄，快速的追上她。是卢平。
安塔尔丝呼吸一顿，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脸上面无表情。
卢平微微气喘的停在她的面前，暗淡的发丝上沾着林雾，瘦削的背影里是参天的树木和星星点点的浅光。
安塔尔丝没看他的眼睛：“有什么事吗？”
卢平温和的笑了一下，他看起来还是有些疲惫，语气却不容置疑：“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打断他。
“可是。”卢平安静的出声，低头望进她的眼睛：“你走错路了。”
“……”
午后的禁林里，时光一点点的推移，眼前是苍茫的绿色，有布谷鸟的声音响在头顶，湿润的土地绵软的向前铺去，草丛里冒出不知名的花朵。
安塔尔丝默默跟着卢平的脚步，她今天穿的轻便，脚下是一双米白色的单鞋，已经被泥土蹭的不成样子。
卢平走在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搭着巫师袍，衬衫的一角飘荡在女孩的视线里。
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
“布莱克。”
前面的少年声线清晰的传入耳畔，他没有停下脚步，白衬衫在深绿的世界里干干净净，他的声音也干干净净：
“你知道，守护神咒非常困难，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很快的成功，像詹姆那样的…纯属特例。”
他还在安慰她。
安塔尔丝沉默了一会：“我知道。”
“所以…不要因为这件事感到挫败。”卢平轻声叹息：“你要知道，你的魔咒能力完全不输詹姆。”
“…我知道。”
女孩还是那样回答。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守护神咒这样的魔咒，本来就是需要大量练习的高深魔法。她才只有三年级，她完全不用着急。这虽然是她第一次在魔咒上失利，但她完全有心理准备。她没想过会因为施展不出守护神咒而失落…
可是…
安塔尔丝安静的踩过卢平的脚印。
“可是卢平…”她突然轻声开口，声音轻的像是泡沫，随时能碎在空气里。
“如果我一辈子也发不出这个魔咒的话，要怎么办呢？”
前面的少年终于停了脚步。
他眼睛放大，惊讶的转过身：“什么？”
安塔尔丝站在他的阴影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里还拿着魔杖，她指节发青的挥舞着它，又念了一遍：“呼神护卫。”
林中的鸟扑扇着翅膀飞过他们头顶，薄雾沾湿他们的鞋底。卢平站在原地，看着安塔尔丝光滑的魔杖顶端。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孩的脸色却白了几分。
她每念一遍咒语，脸色就更白一些。这个咒语带给她的不是快乐、希望、或是活下去的愿望，而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提醒、提醒着那些她不愿去看到和不愿去相信的现实。
安塔尔丝重新睁开眼睛。
她灰色的眼睛里雾气弥漫，眼角的红像是碾碎的玫瑰花瓣，她脸色白的透明，看着他低声道：“我发不出这个咒语。”
她安静的说着。
“不是因为我的魔咒能力，而是因为我本身…不具有守护神所需求的那些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
卢平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
女孩在他眼前苍白的笑出来，魔杖抵在她的手心，那句咒语一笔一画刻在她的心间，使她的心脏轻微的疼痛。
守护神咒，多么讽刺的咒语。
她默默的想。
“其实…”
过了很久之后，安塔尔丝才听到卢平的声音。细微的，干涩的音节响在她而耳边。
女孩抬起头，少年的轮廓模糊在细碎的树影里，浅棕色的头发被阳光染上了一些光泽，绿褐色的瞳仁里有着某种暗淡的光彩。
他朝她笑了笑，像是很轻松的样子，吐出的话语却令人震惊：
“其实…我也施展不出守护神咒。”
“！！”
安塔尔丝目光一窒，她倒退半步：“怎…怎么会？”
“嗯——”少年平静的眨眨眼睛：“总是有一些理由的，这样那样的理由，我们都是。”
他温柔的说：“不过，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眼神都柔软了起来，表情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一样温暖：“我以前，就像是一个丑陋的月亮，总是想躲在黑暗里，觉得黑夜就是我的一切。”
“可是现在，我遇到了一些人，这些人教会了我去认识太阳。”
“那比想象中的简单一些，又炙热一些。”
他抬起头，光斑点亮了他的眉眼：“因此我开始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也能够发出守护神咒。我们都是。”
“所以，你别灰心。布莱克。”他低下头，一如既往的看着她。
——“总有人会在未来等你。”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