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36章 Chapter 36 . 一定要告诉你的事情

    “不过,莉莉是我的朋友,你们能——”

    “朋友?!”

    埃弗里冷笑一声:“你居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格兰芬多?一个泥巴种?斯内普,我真是错看你了,也许你今晚可以不用回斯莱特林休息室了,我看格兰芬多的大沙发比较适合你。”

    几名斯莱特林的高年级学生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看着斯内普,眼底充满了恶意,周围聚在这里的斯莱特林也都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雷古勒斯眉眼冷淡,手指捏着光轮1001,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

    安塔尔丝也犹豫了一下,玫瑰色的唇瓣轻微一抿。

    人群焦点的地方,斯内普猛的握紧了拳。他孤身一人面对着整个斯莱特林的恶意,干瘦的背影挺得笔直。

    “我并不喜欢格兰芬多,事实上,我深刻的厌恶着他们。”他说:“但是莉莉不一样,她…”

    “够了。”拉巴斯坦已经一点耐心都不剩了,他的仗尖直抵着斯内普的眉心:“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了,斯内普。你应该知道,只要和格兰芬多扯上关系,就是罪大恶极。”

    在场的格兰芬多们全都愤怒了起来。

    伊万斯推开波特站在斯内普的身边,气的脸都红了:“你们简直不可理喻!西弗,你别怕,我看他们敢把你怎么样!”

    斯内普没说话。

    他注视着那只笔直对着自己的魔杖,沉默了一会,讽刺的勾起嘴巴:“是吗?只要和格兰芬多扯上关系?就是罪大恶极吗?”

    他一字一句的反问,突然伸手,猛的指向了一旁的安塔尔丝——

    “那她呢?”

    安塔尔丝的眼瞳缓缓放大,浅灰色的光被吹皱,一身漆黑的少年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眼底,他咧着嘴角,无不嘲讽的说着:

    “那她呢?她就可以和格兰芬多谈笑风生吗?还是就因为她是一个纯血?”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卢平猛的朝安塔尔丝看了过来,绿褐色的眼眸抖动了一下。西里斯、波特和佩迪鲁同他一样,沉默的将视线挪在她的身上。伊万斯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斯内普的话。

    这边的斯莱特林们,则是被一语惊醒一般,对着安塔尔丝露出各种各样的眼神,安塔尔丝甚至在人群里看到了小克劳奇意味深长的表情。

    刚刚还淹没在人群里的女孩突然就站在了聚光灯的底下。

    拉巴斯坦扭过头,对着安塔尔丝轻轻蹙了下眉心。埃弗里有趣的挑起眉头,罗齐尔看起来有些紧张。雷古勒斯则是轻轻拽了拽她的手腕。

    安塔尔丝面对着异彩纷呈的各种目光,轻轻敛了敛眸。

    “看在梅林的份上。”她冰冷的说:“西里斯可是我哥哥,你是要求我不跟我自己的亲哥哥说话吗?斯内普?”

    “你可不只是和自己的哥哥那么亲密,布莱克。”

    斯内普护着伊万斯,漠不关心的答道:“西里斯·布莱克这些爱惹麻烦的同伴们,同你也是关系匪浅不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也是朋友呢。”

    “……”

    安塔尔丝浅灰色的瞳孔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她懒洋洋的转过身,黑发覆盖在脑后,露出她的半边侧脸,在正午的阳光里薄的快要透明。

    有很多人都在看她,主要是刚刚下课的斯莱特林,和这些同她一起长大的纯血孩子。安塔尔丝在这么多的视线里,很容易的分辨出了掠夺者们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们安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目光如炬。

    女孩慢慢垂了下眼睛。

    “你在说梦话。”她面无表情的开口,然后扭过头,语气里是清淡的嗤笑:

    “谁和他们是朋友。”

    …她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斯内普!!”

    夜晚被扔的乱七八糟的宿舍里,安塔尔丝撅着屁股倒在床上掐着一只枕头无不恶毒的尖叫着。

    “哦,别这样,布莱克。”克拉格拍拍她的屁股,安慰道:“我想他是一时情绪激动了,如果我是他,我可不会愿意惹你的。”

    “可是他确实惹我了。”

    安塔尔丝阴沉沉的扭过头,眼睛里风雨欲来:“他居然用整个斯莱特林来压我的话,他怎么敢?这个混蛋。”

    “噢…”克拉格看着她的表情,慢慢退到自己的床幔里,只露出一个头:“或许你不用这么悲观,布莱克。我是说,在那样的场合下,你又能说什么呢?我觉得你哥哥会理解你的。”

    “以他那容量比黑芝麻还小的情商吗?不可能。”安塔尔丝断定道:“不过我想另一个人肯定会理解的。”

    她嘟囔着,反应过来,鲤鱼打挺的从床上翻起来,一把拉上深绿色的床幔,拿起魔杖念起“荧光闪烁”,然后借着点点星光从枕头下摸出双面镜,有些紧张的喊出了卢平的名字。

    双面镜的表面熟悉的翻滚起浪潮。

    一波又一波的水纹沉淀在她的眼前,泡沫从镜面底端蔓延而上,变成气泡一颗颗的破碎掉,浪潮逐渐退却,露出中央澄澈倒映出的女孩的脸。

    水面又平静了下来。

    卢平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在那一边。

    安塔尔丝脸都白了。

    安塔尔丝的十月份,过的可不尽如人意。

    自从九月底的那场飞行课之后,卢平再也没有回应过安塔尔丝的双面镜一次。女孩慌了神,在好几个晚上没见到他之后,有试图当面同他解释清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掠夺者们在这个学期就像是消失在了学校一样,安塔尔丝不论去哪里都找不到他们,他们甚至都没有去过餐厅一次。

    这个发现让安塔尔丝惶惶不安,她不知道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在单纯的躲避她。

    如果是后者…那么她…

    她简直不能再往下想。

    十月份的霍格沃茨,终于出现了一丝丝凉意。

    清晨和夜晚开始泛起白雾,窗外的苔藓在湿润的环境里生长得更旺,殷绿殷绿的覆盖着每一株乔木的底部。城堡的墙缝下,蚂蚁开始迁徙,迷迭香和月见草也露出一个与一个的花苞。

    学生们开始穿起了长袖衬衫,巫师袍也换成了秋季款。他们每天走过城堡外那条长长的廊桥,就见山谷里被晒了一整个夏天的褪色的树影们开始重新填涂了色彩,浓郁又冰凉的深绿由近及远,缓缓波动而去。

    安塔尔丝抱着自己古代如尼文的课本,站在廊桥上望着远处青黛色的山峦线发呆。傍晚的光线沉闷的扫过她的眼睑,另一半天空里,一轮圆润的白色月亮逐渐从交错的山顶冒出个头。

    已经两个多礼拜了。

    女孩靠在廊桥的栏杆上,乳白色的皮鞋轻轻蹭了蹭那些落在廊桥里的碎花残屑。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如果今晚,今晚还见不到他的话,也许她必须要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了——比如夜访格兰芬多男生宿舍这种事。

    别以为她做不出来。

    安塔尔丝默默的想,手里的如尼文课本里,一张纸片轻飘飘的掉落下来,落在她白的毫无缺陷的皮鞋前。

    那张纸片上,写着她练习了半个多月的幻身咒的咒语。

    夜晚降临的比想象的还要快。

    在餐厅里用过一场敷衍至极的晚餐后,安塔尔丝回到宿舍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也许她应该感谢秋季后愈来愈早的日落时间。

    克拉格今晚和哈基斯出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宿舍,绝好的时间段。

    安塔尔丝准备了一条舒适的条纹长裙,很不显眼的色彩,可以让她很轻易的消失在各个隐蔽的角落。

    她换上长裙后在宿舍里又实验了一下幻身咒,咒语非常成功。她亲眼看到穿衣镜里自己的身体像是条变色龙一样消隐无踪。

    也许这种效果比不上波特的隐身衣,但是对付费尔奇已经是绰绰有余。

    安塔尔丝准备好了一切,坐在床边拿出这段时间几乎要把她的手磨出泡的双面镜,最后一次擦了擦干净的什么都没有的镜面。

    再试最后一次。

    她想着,放下手里的魔杖,双手抚摸过双面镜旁雕刻的玫瑰藤蔓,然后她抿了抿唇,不带什么希望的念道——

    “莱姆斯·卢平。”

    眼前的一切开始泛起涟漪,像是一颗石子扔了进去。

    双面镜银色的波光在女孩面前荡起柔软的褶皱,从中间一点向外不断推叠着水圈。

    一圈一圈,一层一层。

    银河一样的光点覆盖在安塔尔丝浅灰色眼睛里,牛奶一样的水波卷起浪潮,浪潮中心,湖水潋滟的深处,一张脸突如其来的,逐渐清晰。

    与此同时,是一声恍然的低声,隔着大半个月的陌生心绪,咚的一些击中女孩的心房。

    “安尔?”

    呼吸一顿。

    女孩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清澈的瞳仁里,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奇迹般的出现在镜子的那一边,绿褐色的眼眸像是被水洗过的宝石,苍白的脸庞上,浅棕色的头发看上去就像是被橡皮擦褪了色。

    真的是莱姆斯·卢平。

    安塔尔丝的唇瓣不自觉的张了张,她无言的怔松半晌,突然红了眼睛。

    卢平已经能够看到这边,他正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女孩泛红的眼睛在他的眼里清晰起来。

    他被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蓦地紧张起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塔尔丝看着他咬了咬唇,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混蛋!”

    卢平被骂的掷地有声。

    少年在双面镜的另一端愣了愣神,很快反应了上来:“抱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久不和你通讯的…但是安尔,我可以解释的,我这半个月,真的没有机会…”

    “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安塔尔丝已经气的打断他,她弯着身子坐在波光粼粼的宿舍里,身影在挂毯上拉出一个孤零零的背景。

    她吸了吸鼻子,连鼻尖都红了:“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心胸狭隘的格兰芬多!连话都听不懂,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我真讨厌你!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发泄般的骂着他,声音哽在嗓子里,骂着骂着,突然抬起胳膊盖住自己的眼睛。

    卢平彻底慌了神。

    他在双面镜的那一边已经站了起来,脸庞苍白,瞳仁轻颤:“安尔?…抱歉,你…你别哭。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好,但是安尔,我从来没有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而生过你的气,也不是因为那种可笑的原因疏离你的…”

    他紧张坏了,差点语无伦次:“你…你听我说,这个月里,西里斯他们一直在研究一种很难的咒语,这个咒语…让他们无法自己照顾自己,因此我需要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的一切。这…这一个月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几乎提心吊胆,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安塔尔丝一点也不相信他。

    她愤怒的放下手,漂亮的小脸上一双眼瞳湿漉漉的,还凶神恶煞的瞪他:“什么魔咒能让他们困难成这样?难道你们还能学习黑魔法不成?!”

    “不…不是黑魔法。”卢平艰难的说道:“但是这个咒语真的很难,而且不能出一点差错,我真的…不能掉以轻心。我很抱歉没有找到机会提前和你说一声,我真抱歉没能和你说一声,安尔。”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绿褐色的眼眸化成了一滩水,然后他的指尖扫过了银光闪闪的镜面,声音很轻:

    “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安尔?”

    “……”

    安塔尔丝几乎想骂自己了。

    明明心里还委屈的要命,明明这半个月里自己不比他好过多少,明明现在还气愤的手指都在颤抖,但是好像只要听他叫一声她的名字,她的心里就会无法控制柔软起来。

    她扁扁嘴,嘴巴上能吊起一只油灯了。

    “你真的没生气吗?”过了一会,她揉揉眼睛,没好气的问他。

    卢平就差没举起手指发誓了:“真的。”

    “这么久没有联系,真的是因为你脱不开身,找不到机会?”

    “真的。”

    “就连写一张纸条的时间都没有吗?”

    卢平看起来无奈极了,他摇摇头:“我没有时间去猫头鹰塔,事实上,这半个多月,我们连餐厅都没有去过,大部分的课程也都请了病假。”

    “为什么?”女孩皱起脸:“什么咒语对你们这么重要?做到这一步都要完成它?”

    卢平缓缓沉默了一下。

    他似乎非常为难的,顿了顿:“我还不能告诉你,这个咒语还没有成功,我不知道它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我很抱歉,安尔。”

    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说着说着,突然抬头望进她的眼睛。

    “不过…我答应你,迟早有一天,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对你托盘而出,我对着梅林发誓。”

    他字字顿挫:“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安尔。”

    黑湖的浪潮轻轻撞击了一下宿舍的玻璃。

    安塔尔丝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声撞击抖了一抖,她缓慢的垂下眼眸,手里的双面镜在微微发烫,卢平隔着一片镜面的脸庞看起来苍白的可怕。

    她现在才注意到,他的神态看起来比她还要糟糕,皮肤好像生了病一样的毫无血色,脸庞看起来也消瘦了不少,那双绿褐色的眼瞳下是厚重的青紫色,像是很久很久没有休息好,整张脸疲惫的像是快要病入膏肓。

    她忍不住的心疼起来,动了动嘴唇:“你…现在怎么样?西里斯他们呢?不是说咒语还没有成功吗?他们去哪了?你们什么时候能成功?你看起来跟生病了一样,真的没关系吗?需不需要去校医院看看?…”

    她像是连珠弹一样,毫不停歇的问出口。

    卢平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摇摇头:“我没关系,不用担心我。而西里斯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他们很可能今晚就能成功。”

    他说着,侧头过去,看了看窗外愈升愈高的圆月,被撕碎的云流聚集在霍格沃茨的上空,夜色被树影被分割成块,像是剪影一样落在他苍白的脸孔上。

    这是一个满月夜。

    卢平胸腔里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牵扯着他满身的神经,让他的太阳穴咚咚的疼了起来。

    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不能再拖了。

    少年这样想着,苦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双面镜,透明的镜面里,女孩眼尾泛红的脸旁烙印在他的眼里。

    他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嗓音低哑:“抱歉,安尔。不过我得离开了,晚上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了,好吗?”

    安塔尔丝看着他心里有些潮湿。

    “哦…”她闷闷的回答一声,嘴巴还撅着,睫毛湿漉漉的纠缠在一起。她坐在黑暗的宿舍里想了想,伸手摁了摁自己的心脏。

    “喂,卢平。”她突然开口。

    “等你回来了…”声音像是破碎在浪潮里的气泡:“等你回来之后,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好不好?”

    卢平明显的一愣。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女孩侧下去的眼眸,看到了她摁在胸口的小手,看到了她逐渐染上脸侧的,像是绽放的玫瑰一样的绮红。

    少年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好。”

    他说着笑了出来,温暖露出的神色覆盖了他满心满眼的疲倦,像是温润抽展的枝条,在深沉的夜色里倔强又不挠的朝她伸出身体。

    他说好。然后他说——

    “刚刚好我也有,一定要告诉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