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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拾五)

    贾海平道:“夜深了,又有雨,肃大人亲自护送你们回府。”

莫娴冷哼了一声,又看向了贾海平,道:“你也快回府吧,出来这么久,太师要担心了,。”

贾海平看向了厉北月,神情有些许不自然,他道:“安华君,父亲年纪大了,总念着以前的事,他时常念你,可否请你得空时,去太师府看看父亲。”

厉北月道:“我一定去。”

贾海平点点头,眉眼间浮现一丝喜色,他道:“快上车吧。”

莫娴与厉北月同乘,自是先送了公主回府,马车停在公主府前后,莫娴又拉着厉北月的手,央求了一番。

肃其羽的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待到马车再次起程,肃其羽的马车又缓缓跟上了,厉北月的马车到了府门前,肃其羽的马车调转离开了。

厉北月举着伞站在府门前,看着马车消失在雨夜中,心道:“醋包。”

审问未完,肃其羽自是不该离开的,可他却突然出来了,定是因为知道她和公主还等在门外。依照常理,贾海平定是要送公主和自己回府的。

厉北月突然想起,那日月色皎皎,肃其羽红着脸道:“贾按察使有隐疾。”

这个人,可真够坏的。

朱门前,灯笼高挂,厉北月举着伞,站在光下,眉眼间盛满了笑。

日头东升,是一个大晴天。

厉北月下朝后去觐见元丰帝时,莫娴已经跪在勤政殿外了。

厉北月入殿,跪地行大礼,道:“臣女拜见陛下。”

元丰帝坐在桌前,看着案桌上的奏本,手里提着笔,头也不抬,道:“驸马一事,不必再提,朕不想听。”

“臣求陛下赦免驸马死罪。”

元丰帝抬起了脸,满脸怒气。

厉北月伏在地上,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抓到蛊惑驸马之人,放驸马回府,待他们重新联系,可一网打尽……还有,李党当除,可也不能矫枉过正。”

“好一句矫枉过正!”元丰帝抬手将长长的奏本扔到了厉北月的面前,道:“那你说说,哪个该杀,哪个该留?!”

厉北月将头埋的更低了,道:“臣不敢。”

案前伺候的老宦官司福急忙上前捡起了奏本,又铺在了元丰帝的面前,伸手端起了桌旁的碗碟,道:“陛下,这是柳昭仪亲手熬的冰糖梨子水,您尝尝。”

元丰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起来吧。”

厉北月谢恩后,站起了身,双手盖在广袖里,紧紧握在一起,毕恭毕敬地垂首站着,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元丰帝道:“安华,你到朕的身边来。”

莫子晟抬起了手,司福将笔递到了他的手里,退到了一旁,厉北月上前伺候起了笔墨,她双手握着墨锭,仔细磨着。

厉北月看着莫子晟沾了墨的笔落在奏折上,只写了一个字,他就停笔了,他扬起了脸,看向了厉北月,笑着道:“安华君,原是个不会伺候人的。”

厉北月急忙收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垂着眸,道:“臣有罪。”

莫子晟将一直胳膊支棱在了桌上,撑着下巴,坏笑着,道:“安华,你过来。”

厉北月又走近了,龙颜不可直视,她自然是低着头的。

莫子晟笑着道:“抬起脸来。”

“臣不敢。”

“抬起来。”

厉北月扬起了脸,一脸清冷。

莫子晟被抬笔在厉北月的额上画了一个“王”字,他满意的点点头,又用笔杆敲敲厉北月的额头,道:“你呀,就是个小老虎。”

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大殿,案桌前,莫子晟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提着笔,墨发用一根松木簪高高盘在头顶,身着烟青色道袍,此刻的他丰神如玉。

若不是深知这副皮囊下是怎样的肮脏龌蹉,厉北月定要被眼前的美色迷了眼。

厉北月退后一步,从袖中拿出了手帕,抬手就要擦。

莫子晟依旧笑着,他道:“这可是御笔所赐,你自己擦了,就是忤逆犯上!”

“请陛下恕罪。”厉北月说完,就抬手擦了起来,素白的手帕很快变得乌黑,她生怕擦不干净,使劲搓着。

她不是皇帝的玩物!因为是女子,军士中多有不服她的人,若是今日再顶着这个出了门,她要如何面对手下的兵。

她是将!

她必须捍卫自己的威严,她要傲立人前,她要让底下人知道,她站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她的能力配得上这个位置。

厉北月搓的使劲,额上红了一大片。

莫子晟置了笔,伸出了手,摊开了手掌,笑着道:“过来,朕帮你擦。”

如此亲昵的动作,她不愿做。厉北月迈步到了案前,俯首跪在了地上,道:“陛下恕罪。”

“……”

“求陛下责罚。”

莫子晟亲手端起了桌角的梨子汤,喝了一口,道:“你用的手帕,瞧着眼熟。”

“手帕是德妃娘娘所赠。”“德妃待你倒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