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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爽

    高宅深院里,二十几名家丁手拿家伙从各处奔至前厅,人多,气却不足,因为这些人面上都挂着恐惧的神色,而恐惧来源于一人。

    都说咸王骆应逑是个疯子,嗜血成性,且有皇上包庇纵容,普通百姓遇上他只能自认倒霉,所以他们怕。

    长短不一的铁器在日头下泛着光,厅上顿时陷入剑拔弩张的局面。元夕轻蔑地哼了声,就这些臭鱼烂虾?瞧不起谁呢。

    此时,众人的视线全聚集在骆应逑身上,仿佛只要他一动,他们便会冲上去将他制服。

    面对如此无礼的待遇,骆应逑嘴角的弧度变了,黎觉潜慢慢地往后退,跟着一把夺过家丁手中的棍子,妄图先下手为强。

    “你别乱来!”黎相忆脱口喊道,这会儿是白日,骆应逑根本不可能犯病,做这模样大概是想吓吓他们,但他要真乱来的话,那她就说不准了。

    “阿潜退下!”黎相知的脸愈发苍白,见弟弟不懂事便去拉他。

    纵然她并不清楚骆时遗与骆应逑之间的兄弟关系如何,但她知道一件事,骆时遗绝不会杀骆应逑,他也不会让人在面前说他一句不好。

    记得昨日,有个嫔妃在桌上说了一句“咸王是疯子”,骆时遗当即便黑了脸,第二日一早,她成了宫女。

    “姐,你别拉着我,你躲我身后,爹娘也躲远点,他要杀人了。”黎觉潜紧紧地握着棍子,双眼放光。

    “混小子!”黎曲大步上前,到底是当朝太傅,此刻也依旧镇定,朝着黎相忆说道:“相忆,回门你已回过了,带咸王走吧,爹这会儿不舒服,你们下次再来吧。”

    黎曲难得喊她的名字,黎相忆怔住,半晌没反应过来。

    倏地,骆应逑站起身,墨色锦衣如漆黑的夜一般落下。

    黎觉潜见状一把推开黎曲和黎相知,挥着棍子便往前打,虎虎生风,然而骆应逑并没往前走,在那一棍打来时侧了身,单手弹在棍背上。

    “嗡……”黎觉潜当即便觉一道强劲的内力顺着棍子往自己涌来,震得他往后连退几步,虎口发麻。

    他今年才十五岁,最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哪儿会轻易认输,更不信自己会打不过一个疯子,一脚踩实后再次出手。

    “大伙儿上啊!”管家怒吼,围观的家丁们登时一股脑儿地往骆应逑冲去,见此,元夕当机立断,拉着黎相忆往后退。

    谁想,电光火时间,骆应逑劈手夺了家丁手中的一把长剑,顺势扬手往前刺去。

    锋利的剑刃如风一般从黎觉潜的脖间划过,冲到一半的家丁吓得纷纷后退。跟三年的工钱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阿潜!”高莹玉惊叫,削瘦的身子往旁软下,直接晕了过去。

    “娘!”黎相知大喊,飞奔去扶她。

    “王爷!”黎相忆回神后出了声。

    长剑应声停住,似有似无地压着黎觉潜的颈间血脉,黎觉潜面色惨白无比,却还是抬着一张倔强脸。

    “你说,我是疯子么?”骆应逑问完后便笑了起来,这笑冷冰冰的,像中元节的钟声,听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王爷,小儿年纪尚幼不懂事。”黎曲扑了过来,用力握住长剑道:“还请王爷看在老臣的面子上放过他。”

    他握地很紧,长剑直入皮肤,鲜血顺着银晃晃的剑刃往下流,一滴,一滴。

    终究是骨肉相连,黎曲再不好也是她爹,况且黎相知还是贵妃,真闹大了,骆时遗指不定会站在谁那边。

    “王爷!”黎相忆推开家丁行至骆应逑身侧,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一角,轻轻扯了扯,小声道:“我头晕,我们回王府好么?”

    骆应逑偏头,见她眸中氤氲满是担忧便松了手,“嗯。”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黎相知眼中满是恨意,深深嵌入肉中。

    “啪!”待马车门关上后,庄远用力抽了一鞭子,前头两匹骏马吃痛缓缓动了起来,元夕抱剑跟在马车旁走着,偶尔抬头看看车帘。

    这儿是闹市,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只能慢悠悠地走着。

    空旷的车厢内,骆应逑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像尊优美的雕像,至少,黎相忆是这么认为的,他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