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办法

    两人都是病患,做不得事便在屋内躺了整整一日。

    第三日,暮色渐下,王府各处的灯笼一一亮起。

    吃完饭后,黎相忆如往常一般,拿着医书去新房等候,谁晓得那御蛊人今夜会不会来,防着点儿总没错。

    穿过院门,踩上青石板,黎相忆抱着医书踏入新房,元夕正在给骆应逑换药,见她进门忽地跳了起来,“王妃,属下人有三急,还请你给王爷换药,感激不尽。”

    他说完,根本没用走的,直接一个倒翻出了新房,“哐”,房门在他身后飞速合上,严丝合缝。

    “看来他是真的急。”黎相忆弯身将医书放下,视线触及床边的玉简不由一怔。用玉简刮药,真有他的。

    她拿起玉简站在骆应逑身前,目不斜视地盯着伤口,轻轻刮下创面周围残留的粉末。

    “嘶。”刺痛感从身前传入大脑,骆应逑立时倒吸一口凉气,露出的剑眉整个皱了起来,那处断眉愈发惹眼

    “很疼么?对不起,我下手重了。”她凑上去,两手按在他肩头,温柔地吹了吹。

    “不疼,你别吹了。”骆应逑说着往后挪了点位置。跟中剑时相比,此刻的疼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出声是想试她的反应,看她是否关心自己。

    可她这么一吹,他顿觉别扭,还有点躁动。

    “真的吗?”她抬头将信将疑地望着他,柔声道:“不疼的话那我继续了。”

    “嗯。”他这一声像是从喉咙伸出发出的,又低又沉。

    “我若是下手重了,你提醒一句。”她右手托着块方布巾,左手捏着瓷瓶稍稍倾斜,药粉顺着瓶口落在布巾上。

    烛光朦胧,他低下头,她在布巾下美得不怎么真切,神情专注,动作更是轻柔。缠布布条时,她靠得很近,双手穿过他腋下,有栀子花的清香进了他鼻尖。

    是今晚的夜色出奇醉人么。出于本能,他看向了她的唇,艳如杏花里的一点粉,勾得人心痒。

    “怎么了?”察觉到他呼吸急促,她仰头问:“我是不是下手重了?”

    “不是。”他飞快扭过头,颇有些难堪的意味。

    “哦。”她系好布条后扶他躺下,拉过被子铺好,细心的掖了一下被角,“好好歇息吧。”

    做完一切,黎相忆转身吹灭榻前的两盏灯笼,拿起医书坐到棋盘边细细翻阅。

    房内静谧,比起前几日竟有温馨流淌其中。骆应逑侧过头,眼下,他心里存了不少问题。想问她是否愿意留下,也想问她究竟是如何看自己的。

    昨日开口并不顺利,得到的答案也不尽如他意,这次该怎么开口。

    “黎相忆。”

    “嗯?”她看得认真,并未抬头看他,只听榻上的人说:“你一个太傅府的三小姐,从哪儿习来的医术?”

    “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说到往事,黎相忆直起身子,单手托腮,静静望着前方的琉璃灯罩,“从记事起,我就住在后院,后院一角有个大狗洞。有一日晚上,我遇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见它可怜便拿东西给它,后来,我就有了一群小伙伴。九岁那年,狗洞里爬进来一个男人。”

    “谁?”骆应逑倏地坐起身,语气急转直下。

    “我师父。”黎相忆想起那天的场景便笑,笑声清脆,“他那晚实在是饿极了,见一群狗往洞里钻便跟着钻了进来,我见着他时吓了一跳。他当时穿得破烂,不过师父长得很和善,我见他不像坏人就去小厨房做饭给他吃。”

    “他教你医术是报一饭之恩?”他慢慢躺下。

    “嗯。”她抬手碰了碰琉璃灯罩,指尖瞬间染上热意,“我娘是害天花才去的,我想,学会医术就不怕爹得病离开我了。”

    黎曲?骆应逑念及这名字便觉厌恶,“他后来走了?”

    “师父说,他来都城是想找心爱的女人,但那个女人成亲了。他看起来有些心灰意冷,留了半年便走了,走之前送给我一箱医书,说我看完之后就能成为神医。”想起那天师父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没说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