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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秘家书

    德兆二十六年的中秋前一天。

    均都火车站,正值黎明时分,雾气将歇,秋日里的阴冷气息绵绵不绝。

    一旁,两个穿戴讲究的本地人断断续续议论:“上回我送盐巴切云安,斗见过这个人……”

    “哪个?”

    “斗是这个……说是遮云堂的公子……”

    “遮云堂?!他家不是出事儿了嘛?据说……”

    我知道他们在议论我,不自觉转了半边身子,两人见状,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伴随着嗡鸣的汽笛声,一辆冒着浓浓蒸汽的火车缓缓驶进站台。

    来接我的是泉叔,大名郭铭泉,年五十六,身形清瘦面目冷峻,梳着一缕灰白的细细的发辫。除他以外,还有四五个小厮跟在后面。

    我刚开口唤他,那两个本地人便匆匆后退,似乎对来人十分惧怕。

    随行的小厮们都低头不语,脸色凝重,泉叔却笑吟吟的,表情被火车的蒸气腾得模糊,一时让人摸不到头脑,倒是什么紧急的事儿非得他出面接我。

    我想开口问,泉叔却一副没啥大事,不值一提地遮掩着便把我往车上领。

    “三少爷,您就别瞎猜了,只不过是老爷和二姨太想你了,这不中秋节快到了嘛,让我接您回去团圆。”

    他口中的老爷,就是我的叔父郭泽恩。

    郭泽恩,是整个西南最具权势的商人,也是我目前明面上的父亲。

    我至今没有改口,他也从不逼迫我,甚至还把他在均都的茶山交给我管理,而且,从未严格考核过茶山生意的情况。

    泉叔坐定,并没有脱掉马甲的意思,而是眼望着车厢的走廊,故意大声说些闲白,应该不止是为了让我听见。

    我自是不信,若是要我回去过节,带来的书信里已经写得很明了,我也在着手返程的事务。

    “叔父已经带信来过,我也准备回去了,何必劳烦您来接我?”

    泉叔还来不及回答,小厮叩响了包厢的玻璃窗,送进来一副茶,泉叔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没有直接答我疑问,而是拿出另一封信,放在我面前。

    “你收到的信是管家寄的,这封才是他的亲笔。”

    信没有封口,泉叔递上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也尽量压低嗓音,手微微颤抖。

    我要去接,他又缩回几寸,叮嘱道:“看完莫要惊慌,声量放低些。”

    他的动作和声音充分说明,出事了。

    “吾儿启林,勿返家宅,避开旁人,随泉叔一同,八月十四灵玉观相见。”

    寥寥几字无头无尾,搅得人心乱。

    我望向泉叔,期盼他能给点儿信息,泉叔却不接我目光。

    他手脚利落地把其中一副茶往窗外泼洒了,怀中取出一柄白铜的打火器,果断点燃信纸。

    灰烬落在茶盏里,他又把我这旁的茶匀了过去,涮涮盏,再泼掉。

    做完这一切,泉叔忽而高声道:“三少爷您就先睡会儿吧,这趟回云安路途遥远,可别磨坏了心情,见了老爷太太脸色难看。”说罢示意我躺下。

    泉叔出门,带着包厢纱帘后的人影陆续离开。

    思索半晌我也困意袭来,和衣靠在铺上打起盹,迷糊中梦到五年前那个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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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一个黎明时候,鸡还没叫,一阵急紧敲门声传来,我的父亲去应。

    一刻过后,我也被母亲叫起来见人。

    狭小的堂屋里塞了怕有八九个汉子,冷风从没关好的门窗灌进,曾经温馨的小屋此时肃杀压抑,来人其中就有泉叔。

    他正坐在堂屋一侧阴影里的火塘旁边,手拿一根小木棍,拨弄着快要燃尽的柴灰。

    父亲让母亲回里屋去,又招手叫我给泉叔行礼。

    梦里的泉叔看不清脸,一双眼没有情绪,几番轻轻叹气。

    泉叔和父亲的对话含糊不明,只听见郭家主母与双生少爷一同失踪什么的,而后声音越来越小。

    半晌,泉叔解下披风,走过来给我披上。

    “以后你再不是东堪临益书院郭泽成的儿子,而是云安遮云堂郭泽恩家里的三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