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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欲消祸患筹良策 但愿同心化险夷

    金世遗带领厉胜男向岛中心走去,厉胜男不再畏惧毒蛇,心神一定,便又感觉热得喘不过气来。岛上的树木很多,但却是十居八九都是光秃秃的,有些树木甚至只剩下一截焦黄的树干,好像是给火烘过一般。幸而那些蛇形怪树,倒是有花有叶,甚为茂盛,只是怪树所发出的奇香,厉胜男还未习惯,吸了进去,感到有点晕眩,但也没有法子,只好在怪树下面遮荫。金世遗笑道:“你别讨厌这种怪树,它叫麻疯树,是治麻疯的圣药呢。”厉胜男叫道:“麻疯树,真可怕!”金世遗冷冷说道:“我的师父便是个大麻疯,幸亏到了这个蛇岛,吃了这树的树叶才医好的。麻疯树和蛇岛这两个名字都是我师父起的。”

    厉胜男越来越感到害怕,说道:“咱们回到船上去吧,海上的风浪虽然险恶,到底要比在这岛上好得多。”金世遗道:“我要在这海岛上住下去呢。”厉胜男叫道:“什么,你要住下去?住多久呢?”金世遗道:“至少十天半月,甚至半年一载也说不定。”厉胜男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说道:“原来你是骗我的,你恨我捉弄你,就带我到这里来,哼,你的报复手段真是厉害,你为什么不把我一剑刺死?”金世遗道:“我并不骗你。”厉胜男道:“还说不骗我呢,你答应的是帮我去找乔北溟的武功秘笈的。”金世遗道:“我是要帮你去找呀。但迟一两年找到也无关紧要。”厉胜男气道:“我报仇的事情不要紧,你无原无故却要在这岛上住一年半载。好呀,你探访你的这些毒蛇倒比我的事情要紧吗?”金世遗一本正经地说道:“不错,的确是要比你报仇的事情重要得多!”厉胜男见他神气极是认真,吃了一惊,要想骂他,也不敢了。金世遗道:“咱们先弄饭吃吧,吃饱了,我还要到海岛上巡视一遍呢。”厉胜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告诉我,我饭也吃不下了。”

    金世遗拾了一些枯枝生火,他带来了一袋米,就叫厉胜男煮饭,他再去捉了几只野鸟来,一面帮着厉胜男弄饭一面说道:“我师父初来这个海岛的时候,天气很冷,后来一年比一年热了。我来的时候,气候最好,有四时不败之花,八节长青之草,毒蛇又不会害我们,那时当真是仙境一般。现在的气候却热得怕人,唉,你知道这是什么原故?”厉胜男道:“我怎能知道,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金世遗道:“因为在这蛇岛底下,有一个海底火山。”厉胜男惊道:“海底也有火山?”金世遗道:“不错,海底的火山多着呢,不过在大海中心的火山爆发了最多引起海啸,殃及鱼鳖,这个海岛距离海岸不过几天航程,若是它下面的火山爆发,后果却是不堪想像!”

    厉胜男半信半疑,问道:“你怎么知道在这个海岛下面有个火山?”金世遗道:“我带你去看!”吃过了饭,金世遗带她穿过怪树密布的树林,走到蛇岛的中心,但见在那座赭色的山峰底下有一个洞窟,山峰固然是光秃秃的,在洞窟周围的一大片土地也是寸草不生,更令人骇怕的是有无数毒蛇死在洞窟旁边,发出一股焦臭的味道。厉胜男掩着鼻子道:“我不要看了,走吧!”金世遗取出两朵在“麻疯树”上摘来的鲜花,这花的浓烈香气正是辟臭除腥的佳物,厉胜男一嗅花香,登时精神一爽。金世遗道:“你再看看。”拉她到洞口一看,但见下面的岩层发出暗赤色的光华,石壁也有无数死蛇。厉胜男这时虽然不怕死蛇的腥臭,但被洞窟中喷出的热气一冲,却几乎晕了过去。金世遗这才急急把她拖开。

    树林里有个小湖,是岛中最清凉的所在,厉胜男俯下了头,让清凉的湖水浸了片刻,才说得出话来,叫道:“真可怕,真可怕!”

    金世遗道:“本来我也不知道蛇岛下面有火山的。我师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经过他的细心考察,查勘全岛,终于发现了地底的秘密,火山口就在刚才咱们看到的洞窟下面。窟里的毒蛇数以万计,现在恐怕都已死干净了。我师父生前曾缒绳下去察勘,推算这个地下火山的爆发,当在他死后十年左右……”厉胜男急忙问道:“你师父死了几年了?”金世遗道:“还差几个月就满十年!”厉胜男大吃一惊,金世遗笑道:“好在还未爆发,看这情形,最少还有一年半载,火焰还没有喷出来呢。”厉胜男道:“话虽如此,留在这里,究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金世遗道:“不错,我就是因为危险才来的!”歇了一歇,继续说道:“这洞窟的下面,有毒蛇口涎所积成的一个小潭,若然火山一旦爆发,只恐整个蛇岛都要化成飞灰,黄海边沿的陆地也可能波及,海中的生物更是遭逢浩劫了。而且那么大量的毒蛇口涎若流到海中,纵有未死的生物,受了蛇毒,后患更是无穷。我师父曾想出一个办法,要是有一个人不畏蛇毒的,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深入洞窟,凿开一条通道,引来海水,然后在即将爆裂而尚未爆裂的火山口凿一个小孔,让火势慢慢宣泄出来。这样在海水巨流之中,毒火喷出,或者可无大害。时间要算准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是因为这个时候岩层被地火烧得松化,容易凿穿的原故。在这个岛上,还可以采集石绵,用来做防火的衣服。”厉胜男失声叫道:“原来你是奉师父的遗命来消弭这个祸胎的么?”金世遗道:“我是想挽救这场灾难,但却不是奉师父的遗命。唉,我师父对我十分爱惜,他生前一点也不让我知道这个地底的秘密。”

    原来关于这个蛇岛火山的秘密,毒龙尊者把他历年察勘所得,都详详细细地记在日记上,日记的最后一页,便是他对于火山爆发的推断,和他所拟的挽救浩劫的方法了。他也曾想到要金世遗将来去挽救这场浩劫,只是这委实是太危险了,他对金世遗爱逾亲生,又舍不得叫他冒这场奇险,所以他非但不让金世遗知道这个秘密,而且在临死之前,要金世遗火速离开蛇岛。后来这本日记被毒龙尊者好友——八臂神魔萨天剌的徒弟董太清在蛇岛上搜获,其后又经过许多转折才到金世遗的手上。金世遗这次之所以答应和厉胜男出海,有一大半原因就是因为火山爆发期近,想顺便到蛇岛来看一看的。

    厉胜男听他讲完之后,饶是她邪气十足,亦不禁胆战心惊。金世遗郑重说道:“我早就问过你怕不怕死,你说不怕,我才带你来的。你现在若然后悔,我明天就修好船只,送你回去。”厉胜男道:“我回去碰到了孟神通也是一死。我这次出海,发了誓非找到了乔北溟的武功秘笈绝不回去的。”想了一想,又问金世遗道:“你刚才不是说过,这火山爆发最少还有一年半载吗?”金世遗听她一说,便知其意,笑道:“你是想去找到乔北溟的武功秘笈然后再回到蛇岛来吗?”厉胜男点了点头,怕他误会,又加了一句道:“找到了武功秘笈,我也绝不会抛弃你,让你一人冒险的。”金世遗心道:“你若抛弃了我,在我那真是求之不得。”但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厉胜男道:“为何不行?”金世遗:“若是送你回去,那最多不过是来回二十天的航程,不怕误了大事。这还可以。但若是去寻找乔北溟的武功秘笈,大海茫茫,又有风浪不测之险,在半年之内,那就未必能够回到蛇岛了。还有一层,我小时候曾和师父经过乔北溟所住过的那个怪岛,我师父怎么也不许我上去。听他口气,岛中似有奇险!我不是畏惧,但我若是在那怪岛丧命,何如死在这里,还可以有希望消除这场灾劫。”厉胜男道:“不论什么奇险,总比不上地下有个火山,地面有无数毒蛇更为可怕吧?”金世遗想了一想,说道:“你既然急于取得秘笈,又这样不愿意居住此间,我倒有个两全之法。”厉胜男道:“怎么?”金世遗道:“在十天半月之内,我包管教会你驾驶海船,你自己也努力去熟习水性,我把这只海船送给你,你不怕冒险,你可以自去找那个海岛。我还记得那个海岛的方向是在蛇岛的正北方。遇着顺风平安的话,大约是四五十天的航程。”厉胜男不待他说完,便即笑道:“你不必赶我走,你决意留在这里,我也就决意陪你便是!”

    金世遗冷冷说道:“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地方么?”厉胜男笑道:“我讨厌这里,但却并未讨厌你啊!”歇了一歇,又道:“我自有生以来,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事,但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这次若然能够稍稍助你一臂之力,挽回这场浩劫,死也是值得的了。”她说得很郑重,其实却是揣摩了金世遗的心意说的。金世遗听了,既是欢喜,又是烦恼,厉胜男端的似他的影子一般,如此一来,更不容易摆脱了。

    厉胜男忽地笑道:“你背过脸去。”金世遗怔了一怔,道:“你要干什么?”厉胜男笑道:“嗯,你对我真是关心得很,我做的每一样事情,都要告诉你么?”一面说一面解开衣服的纽扣,金世遗这才知道她是想洗澡,面上一红,急忙背转身子,走入树林,只听得“扑通”一声,厉胜男跳入湖中,格格笑道:“好啊,妙啊!湖水清凉极了。金世遗,你真怪,竟像是不知道怕热的。”

    厉胜男放荡形骸,丝毫不拘男女礼法,比之谷之华的端庄矜持,李沁梅的纯真无邪,更为接近金世遗狂放的性格,但不知道怎的,金世遗却感到有点怕她。

    这一晚,金世遗在湖边搭起两个帐篷,到了半夜,金世遗正在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忽听得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金世遗吃了一惊,忽然被人抱住,只听得是厉胜男的声音叫道:“吓死我了,你快给我赶走这些毒蛇!”原来有蛇游入厉胜男的帐幕,她吓得躲到金世遗的帐幕来。

    金世遗连忙把她推开,笑道:“蛇有什么可怕的!”厉胜男道:“它们是你的好朋友,你当然不怕,可是我怕呀!”金世遗道:“好,明天我给你采一些草药,将草药研成粉末,撒在帐幕的周围,蛇就不敢进来了。”厉胜男道:“今晚呢?我怕得很呀!”金世遗没法,只好说道:“也罢,你今晚睡在这里吧,我给你守夜。”这一晚他在帐幕外坐到天明,厉胜男则睡得非常舒服,金世遗有两次看她,只见她梦中还自带着笑容。

    第二天金世遗去采集石绵,叫厉胜男到船上去拿一些粮食和用具来。金世遗重踏旧日游踪,想起当年跟师父在岛上习技的种种情景,不禁感慨万分。又想起师父冒险探出火山的秘密,临死之前,还挂虑这场要在他死后爆发的灾难,心中发下誓愿:“纵然化作飞灰,我也得完成师父的心愿。可惜在这岛上和我同生共死的不是谷之华而是厉胜男。”不过想到厉胜男为了他的原故,竟不惜和他冒这样巨大的危险,不由得对厉胜男又多了几分好感。

    正想到此处,忽听得厉胜男骇叫的声音又在远远传来,金世遗心道:“莫非又是给毒蛇惊吓了?”究竟不能放心,只好赶到海边看她。

    走出树林,一眼便望见海滩上搁有一条破船,想是被大浪卷来,潮退之后搁浅了的。金世遗吃了一惊,海滩上发现了另一条船。当然是另外有人到这海岛来了。

    金世遗急忙奔到海滩,只见厉胜男披头散发,骇叫狂奔,追在她后面的是四个奇形怪状的男女。看看就要追到她的背后,厉胜男发出她的独门暗器“毒雾金针烈焰弹”,这暗器一爆裂开来,立即烟雾弥漫,火花四射,烟雾里还杂着许多细如牛毛的梅花针,本来是极为阴毒的暗器,连孟神通也要畏惧三分。不料这四个人的武功竟是非同小可,但见他们交叉走位,厉胜男暗器刚刚出手,他们已分占四角,各自发出一掌,竟卷起了一道“风柱”,把厉胜男的暗器卷上高空,这才“蓬”的一声,爆裂开来,对他们毫无损害,反而是厉胜男给他们的掌力震得踉踉跄跄,收势不住,恰好又被石头一绊,登时一跤摔倒。其中一个红头发的老人哈哈大笑,伸出长臂,朝着厉胜男的后心便抓!

    这时金世遗和他们的距离还有十来丈远,他的掌心早已扣了一枚石子,一见厉胜男遇险,施救不及,即将内力凝聚掌心,发出石子,虽然比不上冯琳飞花摘叶功夫,但这枚石子以内家真力发出,劲道之强,实不亚于小枪炮射出的铅弹!

    那红发老人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听得暗器破空之声,未知厉害,竟然伸手一抄,陡觉掌心剧痛,虎口已是裂开,不禁又惊又怒,急忙放开厉胜男,回身迎敌。金世遗见他居然敢硬接这枚石子,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金世遗“哼”了一声,说道:“原来又是你们这班不知死活的魔头!”这四个人中,他认得两个,就是以前和他交过手的昆仑散人和桑木姥,另外那个红头发老人和一个青面披发的老女人他却不认识。

    那青面披发的女人道:“姐姐,这个小子就是金世遗吗?”桑木姥未曾回答,金世遗已自仰天笑道:“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正是金世遗。你们若是害怕,就快快给我磕头赔罪!”那老人呲牙咧嘴,冷笑三声,说道:“当年在西藏没有找到你,算你幸运,让你多活几年。”那红头发的老人道,“青妹且慢。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把藏灵上人那卷图画献出来,我愿意替你向他们两位求情,饶你不死!”金世遗冷笑道,“放屁,你是什么东西?且看是谁向谁求饶吧!”提起铁拐,喝道:“是你们四个一齐上么?”那青面女人怒道:“好个猖狂的小子!”解下一条红绸,迎风一抖,立即似平空飞下一道彩虹,向金世遗拦腰疾卷。

    这绸带经她挥动起来,竟似软鞭一般,金世遗一手抓去,但是滑不留手,指尖刚刚沾上,绸带一飘,便即滑过一旁,倏然间转了一个圈圈,竟然带着劲风,上刺金世遗的双目,金世遗也不禁心头微凛,想道:“这妖妇能把绸带练到刚柔并济,怪不得她敢口出大言。”

    原来这个披发青面的女人是桑木姥的妹妹桑青娘,她的丈夫乃是灵山派的掌门云灵子。他们夫妇二人昔年在西藏之时,曾数次与唐经天为敌,有一次被冰川天女与唐经天联手将他们杀得大败亏输。因此躲了好多年不敢出头。这桑青娘练的是西藏密宗的“柔功”,本领还在她姐姐之上。

    桑木姥与昆仑散人上次在山东东平县吃了金世遗的大亏,后来又打探得藏灵上人已死,料想藏灵上人那幅怪画定已落到金世遗或谷之华的手中,因此一直注意金、谷二人的行踪,并由桑木姥邀请了妹妹及妹夫出山,跟踪谷之华直到崂山山下。谷之华在途中并曾受过桑木姥与昆仑散人的伏击,幸得冯琳暗中解救,将他们吓跑。

    他们因为有冯琳在场,不敢公然露面,后来窥见金世遗携了厉胜男出海,他们在第二天也劫了一艘海船出海追踪。可是他们都不懂得航海的技术,船上虽然留下了两个水手,在他们胁迫之下,也不肯甘心为他们出力。他们出海之后的第七天,便遇到了大风浪,那两个水手放下了舢板逃生,他们的海船被巨浪打坏,漂流了两天两夜,险些就要作水中之鬼,幸而遇到一阵大风,恰恰将他们吹到蛇岛。他们所乘的海船却完全破坏,不能用了。他们也发现了金世遗那条破船,但不知道便是金世遗的,他们希望能够碰到另外一帮海客,可以掳掠水手和粮食,因此登岸搜索,料不到恰恰就碰到了金世遗。

    桑青娘自恃武功,首先向金世遗邀斗。最初金世遗见她只用一条绸带,他不想在兵器上占便宜,便也不用铁拐,过了几招,金世遗只用左手一只空手夺不下她的绸带,便不再客气,将铁拐一挥,向她还击!

    这一拐打出,隐隐挟有风雷之声,桑青娘料不到金世遗的功力深厚如斯,吓得连连后退。要知她虽擅于以柔克刚,但她尚未练到第一流的境界,怎敢硬挡金世遗那等金刚大力的猛扑!

    云灵子见势不妙,取出一对判官笔上前帮助妻子。金世遗大喝一声,一招“雷电交轰”,铁拐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云灵子的双笔在他拐上一敲,正想乘机点他手腕的“关元穴”,哪料甫经接触,几乎给铁拐的反震之力将他双笔震飞。幸而云灵子也是一派宗师,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临危不乱,脚步一个盘旋,借着转身之势,居然将金世遗那股猛烈的反震之力消解了。

    金世遗“哼”了一声,纵声笑道:“原来是灵山派的大掌门到了,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这两句说的其实乃是反话,云灵子当然听得出其中嘲笑之意,登时面红耳赤,大声喝道:“金世遗休得猖狂,你再接一招!”双笔一个盘旋,倏地横拖过去,左笔点他任脉七道大穴,右笔点他督脉七道大穴,手法的快、巧、狠、准,无不妙到毫巅!他的妻子桑青娘也立即将红绸一展,卷起了满天红霞,拦住了金世遗的退路。他们两夫妇配合惯了,这一招正是他们最得意的克敌制胜的绝招,他们料想金世遗必定要倒跃闪避,桑青娘的红绸就必定可以将他绊一个筋斗。

    哪料金世遗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哈哈笑道:“老头儿的看家本领也拿出来了,我也让你瞧瞧!”左手五指疾弹,也是在刹那之间,连点对方的“将台”、“命门”、“悬枢”、“阳白”、“委中”五处大穴。金世遗的点穴手法是毒龙尊者教给他的“探骊指法”,奇诡怪绝,自成一家,虽然所点的穴道比云灵子少了九处,但那除非是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否则绝对不能解救!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双方都是一沾即退,但见云灵子凌空飞起,金世遗反手一拐,挥起了一道圆弧,桑青娘的红绸在铁拐上绕了一匝。

    原来双方要是各不退让的话,金世遗固然最少要被点中几处穴道,云灵子却是必死无疑。云灵子哪敢和他硬拼,双笔在他各处穴道上一掠即过,不敢用实,便飞纵起来。幸而他见机得早,金世遗的指尖也就差了半分之微,没有戳中他的死穴。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双方都是险到了极点!

    金世遗一迫退了云灵子,便全力对付桑青娘。桑青娘哪里禁受得起,她的红绸缠住了金世遗的铁拐,金世遗兀立如山,桑青娘却反而给他拖动了几步。桑青娘见势不妙,急忙横掌削下,将红绸割断,手中剩下了半截,另半截则做了金世遗铁拐的饰物了。

    云灵子大吃一惊,心道:“难道金世遗比唐经天还要厉害?”他们当年在西藏和唐经天恶斗过几次,若以一对一,唐经天可占上风,若以二对一,则他们夫妻稳操胜算,最后,他们是败在唐经天和冰川天女的双剑合璧之下的。

    其实金世遗的武功一向都是与唐经天在伯仲之间。不过唐经天当年斗云灵子的时候,年纪尚轻,内功的造诣还不很深,要是现在再斗,云灵子夫妇最多只可以和他打个平手而已。而金世遗自从解除了走火入魔的威胁之后,武功精进,已初步融会了正邪两派的内功,加以他的点穴法又正是云灵子的克星,所以他以一敌二,仍是稳持先手。

    激战中只听得“嗤”的一声,桑青娘的红绸又给金世遗撕去了一幅。金世遗得理不饶人,铁拐抡圆,一招“指天划地”,执着铁拐的中央,杖头指着云灵子的命门要害,杖尾一撞,却忽地戳到了桑青娘的胸口。这一招奇诡绝伦,眼看桑青娘就要伤在他的拐下。忽听得当当两声,金世遗的铁拐上套上了两个金环,那是桑木姥的独门暗器,她早已有所准备,一见妹妹情势不妙,便立即把暗器飞出来。金环在铁拐上旋转的力道将金世遗的铁拐带得稍稍歪了半寸,桑青娘这才得以死里逃生。

    金世遗笑道:“多谢,多谢,多谢你赏赐黄金,可惜在这荒岛之上,有了钱也没处用!”话犹未了,桑木姥已飞身扑到,金世遗又笑道:“舍不得吗?”桑木姥伸开十指,每只指甲都有五寸来长,十指疾弹,竟自铮铮有声,金世遗稍为轻敌,几乎给她的利爪抓伤,饶是他闪避得快,衣裳也给抓裂了两处,但觉一股腥风过处,桑木姥已是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敢情她的指甲还是含有剧毒的。

    对方三个人互相呼应,登时把金世遗的攻势压了下去。昆仑散人喝道:“金世遗,你还不认输,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了!”抽出长剑,也扑上来,但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原来金世遗也抽出了拐中的铁剑,双方都以迅捷之极的手法,霎眼之间就交换了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