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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先生的灯塔

    在修复精油的加速作用下,南樱的伤养到第十天就痊愈了。终于可以沐浴了,感觉自己都快脏死了。南樱坐在暖池边儿上,馥远棠揉着手里的无患子给他搓洗着。

    下午,潘仁峰才来探望过南樱的伤情,又把染尘的惨烈后果油醋飞溅地描述了一遍,南樱虽历经当时情景,再闻难免还会心惊肉跳。馥远棠这样的人若站在敌方对立面,那将是多可怕的魔鬼啊,难怪潘仁峰总叫他老鬼王。

    疯子还带来个消息,被救下的孩子倒是走运,国王染正清将为他举办一场隆重的认宗礼,二月二十三孩子周岁宴正式认祖归宗,他将成为开国君主郪昊王嫡传第八十五代孙,继承染尘的血统,享王室最高礼遇。

    表象这是个好消息,对孩子来说有了身份的认领总好过顶着私生子的名份。但本质这又未必很好,孩子长大若变成另一个染尘,是他自己的灾难亦是国家的不幸。

    大郪国,屹立在东陆一千五百多年的王朝,正在腐败的姿态中残活着。终有一日必将倾覆,这是历史的必然。

    “樱,侧过来。”馥远棠沾着水的手湿湿地拍在南樱肩上,“抬胳膊。”

    南樱木讷地完成着动作。

    “在想什么?”馥远棠问道。

    “在想。”南樱看着身前的一池温水,无患子洗去身上的尘埃,便自然脏了池水,“在想,这本来干净的水洗得时间长了,总会脏。”

    “脏了就换新水。”馥远棠起身,去拧开水阀,“死水不洗也会脏,流动起来很快就干净了。”

    ……就像当下的朝政局势,南樱在心里默默念着。自己一个小学子竟也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也许,更多是关心先生在这场变幻的风云中会怎样吧。

    “先生,后天的认宗礼,你会去吗?”南樱转过身,趴在池沿处问道。

    馥远棠正在柜前调配泡浴的精油,等水清了加进去。冷不妨闻听此言,倒是一愣,认宗礼的事自己也才从胡怀礼口中得知,南樱倒是消息灵通。

    馥远棠拿着精油回到池边,“下午,小潘来与你说的?”

    “嗯,他还问我要不要去。”

    “你去?”馥远棠更疑心起来,认宗礼与南樱毫无关系,更何况还是染尘的儿子,潘仁峰这样问,显然意不在南樱,而是要问先生去不去。潘家把手伸这么长,都到了南樱面前,看来,自己一直不愿看到的结果终于还是渐渐逼近了。

    为了避免南樱被利用,更不想他搅进乱局,有些事还真要扯明了说,不能瞒着小孩子。

    馥远棠正要开口,南樱却先言道,“其实,我觉得峰哥不是在问我去不去,他是想知道先生会不会去。”

    馥远棠没想到南樱自己就能想到此处,喜出望外地听着,南樱继续讲着,“虽然,他说的是让我去看热闹,看染尘的笑话,可我还是能感觉到疯子是受他堂哥之意,来试探先生的。”

    “哦?何以见得?”馥远棠笑着问。

    南樱抬起手,搭上先生拄在池边的手,一边摩挲着,一边说,“我也是昨天晚上睡不着,瞪着眼睛才想明白许多事的。从那次定吉宴,潘大帅和国王给先生送拜贴就能看出来,这两方势力目前是比肩并进,从军权实力来讲,潘大帅更胜于王族。历史上,这种情况下,往往掌权的一方会不甘于人后,接着就要武力夺权篡位了。反正,对于百姓来讲,谁当国王谁掌朝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民众有没有好日子过,吃喝富足,家门平安,才是百姓所需。”

    馥远棠用另一只手压上南樱的手,既欣喜着孩子长大,又心疼着孩子不该烦恼这些,“樱,怎么会忽然想这些?”

    “我要一直都是个普通百姓,当真不会关心这些。现在不一样了。”南樱说着,抬起头看向馥远棠,被水气润湿的眼似含泪一般,动人且深情,“现在,我是先生的人,先生在局中,我当然就在。先生不能只关心柴米油盐,我也不能不关心国家大事。天渡峰,就是因为我不曾事先察觉,才害得先生为我涉险。可笑染尘一直在被潘家利用,退婚,把本是结盟的胡家拱手送到了对方阵营,杀子,又亲手败坏了王族的声誉,笑他莽愚,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未加思虑就上了天渡峰,以为自己要做救人的英雄,最后不过是一枚权力斗争下的棋子。”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哪里错了是吗?”南樱略显紧张地看去,身子从暖池里向上提了些。

    馥远棠稍稍下沉些,离得更近,说,“都对,只是,我不想你太累,这些乱糟事有先生装着就够了。”

    “那不行。”南樱说着,激动地从池里站了起来,“我若不提着心弦,下次还会被利用。东陆的各方势力这样惮着先生,说明先生就是稳住天下的定海石,我死了不打紧,可为了像我一样更多的普通百姓,先生也不能有事。”

    馥远棠被南樱的话搅起滚滚心潮,俯身吻了上去,“樱,我说过,我们是一体的,你若死了,先生安能独活。”

    此一言,南樱的心潮亦被搅起,扯着馥远棠的睡袍就把人拖到了水里。压了十余天的心火一朝燃起,再难收场。二人并进的爱在湿泽润草中释放着,烈吻侵蚀着对方的每一寸。那本该更热的池水终是败下阵来,自叹不如这水中人火热。

    余息,“先生,我想看你挽起发髻。”

    馥远棠托着南樱,再无第三只手,便仰起头,甩掉发间水,由着怀里的妖精给自己挽上个湿漉漉的髻子,盘搭在颈侧。

    再余息,贴耳,气语,“老狐狸,真骚。”

    妖精的每一次撩拨都是在自讨苦吃,嘤嘤叫声逐渐盖过了水声……

    暖池暂归于平静,南樱倚坐在馥远棠身旁,手指勾着,脚趾像一只不安份的小虫不停挠着,“先生,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你当初才会多看我一眼。”

    馥远棠看着小孩子又给自己挖坑了,这坑可得算准距离再跳,分寸皆关乎于后门儿。略想,先生道,“嗯,斗场上,你打碎喜虫时,确实因为长得像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