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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蓬斗笠深,素手拈扶郎

    整个大殿无人言语,而忌王的剑,慢慢移开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终究下不去手,拿不走她的性命。

    “王后徐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不宜母仪天下,念其与寡人伉俪情深,入宫侍奉日久,特念旧恩,安置于昭阳宫。”

    忌王最后看了徐氏一眼,那是帝王一生中最肝肠寸断的一眼。他还是俯下身去,轻缓而决绝的为她拭了一把颊上的泪。

    徐氏急急的抓住了忌王的手腕,薄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眼睁睁的看着忌王将手抽了出去。

    “非死,不得出。”

    那些曾经风花雪月的相思,又还有几人能知,穿过落雁修竹,看过月生日暮。君上已经实现抱负,名扬天下了。

    与卿的意切切,君上还记得吗?

    春去冬来......到底,是谁变了?

    细雪纷纷覆上眉目,昭阳宫清寒入骨。还忆最初有你扯过衣袖,笑说雪融似泪珠,曾经相伴想护,说着初心不负。

    深冬来了。

    玉淼折下根横在面前的桃枝,目光越过满院的黄枯枝叶,落在了祁澜脸上。

    “阿澜,狄族来和亲的使臣今日便到了。”

    “阿澜,祁宫之中可以送去和亲的公主...只有你啊。”

    玉淼欲语还休,带着些恳求的看着祁澜。

    “阿澜...想想办法,我不想...跟你走。”

    “好了玉淼!我是公主,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命。父王惧怕你,必定会让你随我去,你若不想,自己去求父王母妃。”

    祁澜一脸不耐,几步跨过来,夺走了玉淼手里的枝子,往地下一丢。枝子在薄薄的一层雪里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已经半月有余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好好的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母妃日日为你担惊受怕,你怎么忍得下心欺瞒我们。”

    在祁澜的一句句指责之下,玉淼低下了头,向来少有愁色的她,脸上显出了很多的为难来。

    她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偏见与惧怕,唯独不愿自己与祁氏母女心有嫌隙,在凡间的这些年,没有她们自己是过不下去的。

    “阿澜,我生来便是命数异格,难以挽回。凭着这命数我有几分好运气,但我失去的却是不可计数的...”

    “你次次都说这些我听不懂得话!我在,母妃在,你到底失去了什么!”

    “阿澜,你是桑娘娘唯一的女儿,你是大祁的公主。可我,我本不是祁宫的一名女婢。我失去了生我养我的亲族,失去了自小长大的一方水土。”

    “我做了错事,犯了因果,我是不得不来这里,你知道吗,阿澜。”

    “我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故乡的清池桃树,我已经忘了故乡的云有多舒卷,风有多和暖......你知道吗,阿澜...”

    风声岑寂,冬日的淡阳打在白雪上,斜拖着两人颀长的影,懒懒映树,轻裘缓裙,安和闲适。

    良久,祁澜伸手拂去了玉淼发上的落雪,挑几根玉淼鬓间散下的发丝,画过她的脸廓,最后轻轻为她别到了耳后。

    “好,我去找父王,但这么多年的疏远,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