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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的那辈人2第十一章

    杨翠屏回到了广州市黄浦区的一幢公寓里,这里是民国政府外勤处的办公所在地,离此不远处就是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她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关上了房门,把自己锁在里面。

    有人在外面敲她的门,起初声音很轻,后来敲门声越来越响。

    她大声喊道:“不见,这个时候俺谁也不见,别敲了,能不能让俺安静会儿?”

    门外有人叫了声:“翠儿,把门打开,是我。”

    杨翠屏一听,是季振国的声音,忙起身开门。她把门打开一看,门外果然站着的是季振国。只见他满脸的胡茬,鬓角上隐约出现了白发,人显得苍老了很多。

    见到了季振国,她把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迸发出来,一下扑倒在季振国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季振国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走进她的房间,安慰她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难过了,啊?”

    杨翠屏问他:“师傅,他们把您带回来,有没有欺负您啊?”

    季振国笑道:“你的师父是何许人也,谁敢把我怎样?”

    杨翠屏说:“师傅,您别骗俺,瞧你这么憔悴,一定是有人欺负您了,告诉俺,俺找他算账去!”

    季振国说:“翠儿,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杨翠屏顺从的坐了下来:“师傅,您也坐。”

    季振国坐了下来,说道:“我回来的这段时间,虽说没了自由,但在这栋公寓里我还是可以走动的。”

    杨翠屏问道:“这么说他们真把您给软禁起来了?”

    季振国说:“开始的时候,他们把我看得很紧,专门派了两个人在门外看守着,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看的松了许多,把门外两个看守也撤走了。”

    杨翠屏不禁又问:“那是咋回事呢?”

    季振国说:“后来我找人一打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宝藏被抢的事情不知怎么被党内有的同志知道了,他就到蒋先生那儿告了我,说我谎报宝藏被抢,实际上是自己私吞了,蒋先生听后十分生气,下令把我带回来追责。现在事情已经追查清楚,我们的宝藏确实是被山贼抢走的。但由于我的失职,他们撤消了我的一切职务,我现在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了。”

    杨翠屏气愤的说:“师傅,他们咋就这样不讲道理?丢了宝藏也不能全怪您啊,不行,俺去找他们评评理去!”

    季振国一把把她拉住,说:“翠儿,师傅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坐下来,师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杨翠屏问:“师傅,快告诉俺,啥好消息?”

    季振国说:“前几天,我在街上碰到了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医生了。”

    杨翠屏一下兴奋起来,说道:“您说的就是张玉锋那小子吗?他来广州干啥?”

    季振国说:“他们小夫妻两个是来参加北伐军的,前两天已经报了名,怎么样,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杨翠屏说:“能在广州遇上他们真是太好了!师傅,现在北伐军准备的咋样啦?”

    季振国说:“现在我们的国民军已经改称为国民革命军,北伐军基本上以陆军军官学校的学生为骨干,估计不久这支队伍就要开拔了,他们攻打的第一站就是长沙。”

    杨翠屏问道:“那到时候师傅您咋办?攻打长沙城您不是跟李大哥有约定的吗?”

    季振国说:“你别急,我虽然被撤销了职务,但我还是个国民党党员,孙总理不是说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还要将功补过呢。翠儿,这段时间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呆在广州,到时候随我一起参加北伐吧。”

    杨翠屏高兴起来,说道:“师傅,您答应俺也参加北伐啦?”

    季振国说:“当然啰,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参加北伐啦?”

    杨翠屏一把搂住季振国的脖子,叫道:“师傅,您真是太好了!”

    季振国问道:“这么说你不生气啦?”

    杨翠屏说:“俺早就不生气了。”

    季振国说:“翠儿,你刚从长沙回来,你快给我说说我盟弟那边的情况。”

    杨翠屏把这段时间那边发生的情况跟季振国说了一遍,季振国听了不断的点头,他说:“翠儿,你不要小看了杨怀德这个人呐,看起来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他的文韬武略都在你我之上,你务必要记住这一点。”

    杨翠屏问道:“师傅,这是为啥呀?”

    季振国说:“因为他是共产党的人。国共两党的政见不同,决定了两党之间不可能长期合作的,北伐战争以后,国民党和共产党早晚会分道扬镳的。你想想看,将来国民党要一统天下,能容得下共产党吗?今天如果杨怀德不为我所用,将来就是你我的劲敌,到时候,你也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是不是?”

    杨翠屏说:“那俺找个机会把他除了?”

    季振国摇摇头说:“现在不行,目前国共合作,正是用人之际,咱不能这样做。我的意思是,咱要时刻防备于他,盯紧他,特别是我的那个盟弟,到时候别让他给赤化了。”

    杨翠屏说:“师傅您放心,到时候俺就一直死盯住他不放的。”

    季振国说:“翠儿,我忍不住还是要问,这批宝藏究竟到哪儿去了?宝藏丢了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

    杨翠屏说:“这一次宝藏丢的实在蹊跷,它是被人从地底下挖走的。”

    季振国沉吟道:“从地底下?这好像不是白马山的风格,一定是另有其人。”

    杨翠屏说:“俺听他们说过,这次白马山的人也落了空,肯定不是他们干的。”

    季振国说:“我听说过去有一个帮派叫祁连帮的,帮主是一个驼背的怪异老人,据说他有许多奇异的本事,收的徒弟每人只传授他一种本领,其中一个就是在地底下挖洞。不过他们已经沉寂多年,而且又远在大西北,谁会跑那么大老远传递消息给他们的呢?这道理好像有点说不通嘛。”

    杨翠屏说:“师傅,俺不想听这个,反正宝藏丢也丢了,肯定找不回来了。”

    季振国生气了,严肃地说道:“翠儿,你这说的是啥话?这么快你就泄气啦?作为一个革命战士,你应该振作起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该追查到底。”

    杨翠屏吓得吐了下舌头,说道:“是,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且说甘肃四怪把宝藏窃出,见城里盘查得紧,也不急于把宝藏取出,只是藏匿一处,静观事变。

    这一日,白浩年请三个师兄喝酒。他们来到一个酒馆,要了两斤牛肉、一只烧鹅,几盘下酒的小菜,又要了一坛老酒,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喝了起来。

    大师兄说:“小师弟家中富甲一方,那么趁钱,却如此小气,就要了这点小菜如何够吃?”

    白浩年说:“各位师兄,不是小弟小气,桌子上的菜只是今天的第一道菜,第一道菜吃光了,再上第二道菜、第三道菜,各位敞开肚子吃,这叫波涛滚滚来,大餐吃不完。”

    四师兄说:“小师弟还真讲究,吃饭喝酒还有新名词呢。”

    白浩年说:“这些日子咱们都辛苦了,这一顿算是小弟慰劳师兄们的。”

    五师兄说:“小师弟还真懂得心疼咱们,知道咱们辛苦,特地邀咱们来吃一顿。”

    白浩年举起酒碗,说道:“咱们今天啥也别说了,来,喝酒!”

    大师兄说:“先别忙喝,小师弟,你今天这么大方,请我们几个喝酒,这酒里有没有毒啊?”

    白浩年问:“大师兄,此话怎讲?”

    大师兄说:“小师弟,我问你,既然宝藏已经得手,你为啥还要把它藏起来,不分给我们呢?”

    白浩年说:“大师兄,你没看见这些日子长沙城里查得紧吗?现在还不能分。”

    大师兄说:“小师弟,你小子的心思我知道,你是不是想独吞了这批宝藏?”

    白浩年委屈的说:“真是天地良心,大师兄,你冤枉小弟了。小弟这次千里迢迢到大西北去叫你,为了啥呀?还不是为了咱师兄弟几个都能发财?好,你不相信我,说我的酒里有毒,那么,我就喝给你看,到底这酒里有没有毒!”说完,他一口气把碗里的酒都喝光了。

    大师兄说:“好啊,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呢。来,你们两个都把碗端起来,大家一起干了。”说着,他们三个也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白浩年赶紧劝他们说:“吃菜吃菜,这里的牛肉味道不错,大家尝尝。”他怕大师兄又要说牛肉有毒,先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大师兄见他吃了牛肉,也夹了一块,说道:“大家吃,吃牛肉张力气,多吃点啊。”

    白浩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每道菜他都尝了第一口,其他人才敢下筷子。他心里寻思,几个师兄各怀鬼胎,这都是那些宝藏给闹的。现在咋办?看来三个师兄中间,大师兄最奸诈,最不好对付。现在知道宝藏的藏匿之处就我们四人,要不先跟大师兄联起手来,把四师兄和五师兄除掉以后,再对大师兄下手。可是万一大师兄不应允呢?那不是弄巧成拙啦?不行,我得另想办法。想到这里,他说:“各位师兄,小弟今天不胜酒量,想先行告退,回去歇息。”

    大师兄说:“那怎么行呢?才喝了几口呀?不行不行,你得陪我们一起喝下去!”

    白浩年问道:“大师兄,是不是怕我不付账?说好了今天是我请客,我怎么会赖账呢?”

    大师兄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怕你不付酒钱,假如你走了,谁来付酒钱?我身上可没带钱啊。”

    白浩年十分无奈地说:“大师兄,那我先去上一趟茅坑总可以了吧?”

    大师兄说:“他奶奶的,没吃几口饭呢,哪来的那么多屎尿?你是存心要把我们几个晾在这儿是不是?”

    五师兄说:“大师兄,小师弟要上茅坑,你就让他去吧,反正他走不远。”

    大师兄这才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可有一点啊,要快去快回。”

    白浩年一听他同意了,赶紧说:“各位师兄,你们慢慢喝啊,我去去就来。”他问了下店小二茅坑的方位,就急匆匆地向茅坑走去。

    这几个人已经喝得有点醉意了,大师兄看看左右,问道:“怎么小师弟到现在还没拉完?是不是掉茅坑里了?五师弟,你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一会儿,五师兄跑回来说:“茅坑里哪有人呐?我去的时候,只有一个老头跟我擦肩而过。”

    大师兄说:“不好,坏了,这老头准是小师弟扮的,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打扮成一个老头你肯定认不出来的。”

    四师兄问道:“大师兄,那咱们现在咋办?是不是去把他回追来呀?”

    大师兄说:“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咱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四师兄问道:“啥办法呀?”

    大师兄说:“他能溜,咱也能溜啊,咱也来个溜之大吉吧。”

    五师兄问道:“那不成了吃霸王餐啦?”

    大师兄说:“我身上没带钱,你们身上带没带钱啊?”

    四师兄和五师兄都摇了摇头,说:“咱身上一文钱都没带。”

    大师兄说:“那不结啦,快走吧!”

    店小二见他们几个要开溜,就在店门口把他们拦下:“几位爷,你们还没付酒钱呢,把帐结了再走。”

    大师兄用手把店小二朝边上一推,嘴里问道:“一共多少钱,说来听听?”

    店小二说:“客官,你们吃了两斤牛肉、一整只烤鹅、四盘小菜,还有一坛老酒,总共两块大洋。”

    大师兄说:“不就是两块大洋嘛,我还以为金山银山呢,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只是现在身上没钱,先赊着,明天我把钱拿来还你。”

    店小二说:“客官,这样不成的,我们小店是做小本买卖,小店有规矩,不可以赊欠的。”

    大师兄被他缠住,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不给你们钱了吗?我已经说了,今天身上没带钱来,明天就把钱送来,就一天功夫,为啥就不能赊欠?”

    店小二说:“刚才要不拦住你们,你们就走了,这不是明摆着吃霸王餐吗?今天你们不把钱付清了就休想离开,否则我要报官!”

    大师兄问四师兄和五师兄道:“你俩身上找找看,有没有带钱?”

    四师兄把身上所有的衣兜都翻了过来,说:“大师兄,你看,我真没带钱!”

    五师兄也把自己的衣兜翻了过来,这一翻不要紧,从衣兜里掉出一样物件来,大伙儿定睛一看,原来是块玉佩,接着,又掉出了一窜项链来。

    五师兄吓了一跳,他的脸变的苍白,嘴里说:“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怎么会到我的口袋里的?”

    大师兄也不吱声,他低下身子把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交给店小二说:“这个东西够你的饭钱了吧?你也别再缠着我了,现在咱两清了,可以走了吧?”

    店小二拿过玉佩,看了看说:“够了够了,富富有余,您可以走了,以后多来光顾小店啊。”

    他们回到住处,大师兄问:“五弟啊,刚才是咋回事?”